他想不明白。
袁宏道浑浑噩噩的从皇宫出来,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青州城内还是银装素裹的模样,袁宏道看着天上皎月,感觉不到空气的寒冷,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心底的严寒。
一日之内,皇宫中风云几度变化,赫赫相府也瞬间土崩瓦解。
一朝堂上臣,一朝阶下囚,韩林修的死带给袁宏道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袁宏道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始终抓不住最关键的点,他心情实在是烦闷。想起早上自己和韩林修还在茶馆里说话,仅仅几个时辰不见,韩林修就被人抬了出去,心中更是烦闷,便一头扎进了一处还亮着灯的小酒馆里。
掌柜的是个眼尖手快的人,在袁宏达喝完第十酒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掌柜的再也不敢让他喝酒,连忙劝他去楼上歇着。
袁宏道自持是武将,这一点小酒还不至于让他找不到回家的路,甩开掌柜的踉踉跄跄的上了道。
夜色浓郁,寒气袭人,走了没有多远,袁宏道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难受,便在路边抱着棵枯柳歇了一歇。袁宏道迷迷糊糊中听到有马蹄的哒哒声,不知什么东西一下下的舔自己的脸,他眯着眼睛看见一匹高大的白马立在他眼前,在往上看,覃荣在月光底下的身影格外扎眼。
“大统领,我在雪松园等了你一夜,原来你是到这里喝酒来了。”
袁宏道歪着头想了一想,好像自己和覃荣是有这么一个约定,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失态。
他扶着枯柳跪到覃荣面前说:“是臣糊涂了,竟然忘了和殿下的约定。”
覃荣翻身下马,扶起袁宏道说:“大统领已经醉了,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先送大统领回府。”
袁宏道推脱了一会儿,见覃荣不是在看玩笑,便也只能顺了他的意。两人一马走在月下,本来是极好的景象,袁宏道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喝醉最容易说胡话,覃荣问什么他也是含含糊糊都说不知道,他心中想着皇帝交代给他的那件事情,强打着精神和覃荣聊天。
起初覃荣和他聊的,也不过是怀恩殿和露中殿的那两位皇子,袁宏道只负责皇宫的禁卫知道的也不多,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同这一位皇子说上些什么。他知道,为皇家做事,最要不得的就是多嘴二字。
聊了一会子,覃荣突然提起了韩濯,覃荣问袁宏道:“韩濯还不知道韩林修的事情,我听说父皇下旨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办了,你打算怎么办?”
“一切听陛下的安排,缉拿归案,交给宗亲府处理。”袁宏道在心中暗自无语,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覃荣停下脚步,身后的马儿鼻中呼着热气,他看着袁宏道问:“韩林修谋逆来的蹊跷,大统领就没有怀疑过这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系吗?这整个事件中,除了韩林修就再也没有可以的地方了吗?韩林修是如何要挟父皇,又是因为什么要挟父皇,大统领就没有查过吗?”
袁宏道看着覃荣,心想恐怕是覃荣不敢去陆恩面前套话,今天提议和自己聊着许多都是在套自己的话。可他确确实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去的时候,韩林修已经被人八尺白布盖着身子抬了出来,要说蹊跷的地方,最蹊跷的就是皇帝竟然要他带一个什么叫做清余的人回来。袁宏道不敢说出心中的这许多弯弯绕绕,对覃荣行礼道:“查案的事情有宗亲府管着,闲来他们一有什么动静都会报给各殿,殿下不必着急。臣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结束了,臣只领了去苍溪山的命令,其余一切不知。”
“哦,韩濯在苍溪山?不是说去了青冥关吗?”覃荣看袁宏道酒气上头,刚才袁宏道目光躲躲闪闪明明是有所隐瞒,他已经把宝压在了袁宏道身上,就算今天问不出个什么来也不打紧,只要自己不比覃昭晚上一步就好,覃荣说,“这谋逆只是父皇和陆大人的一番说辞,韩林修谋逆且不说他图谋的是什么,这谋逆来无影去无踪大统领也不觉得奇怪?”
袁宏道正在为刚刚不小心说错了话懊恼,他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隐隐约约觉得当初韩林修是说韩濯在青冥关,又记得不是。袁宏道现在脑子里已经晕乎乎的,不知道刚刚那一句是覃荣在诈他。他不敢确定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错,回道:“大概是殿下记错了,陛下说是在苍溪山的,至于韩林修谋逆的目的是什么,这也不是臣该想的问题,殿下又什么想要知道的,就去问宗亲府吧。”
“身为大统领,这场谋逆还是发生在宫内,你说你不该知道贼子谋逆所图所谋,那你应该知道什么?”
袁宏道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的是多说多错,也不知道今天的覃荣是种什么邪了,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再往后,覃荣问一句,袁宏道就答一句,七八分是不知道,他心中时时刻刻记着千万不要把皇帝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说漏了嘴。他却不知醉酒的人自制力最是差劲,越是想着不要把什么说出口,往往都能把心中所感所想说出口,以至于他一个不小心说出了清余的事情还不自知。
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少年,还和韩濯在一处。袁宏道想不明白的东西,覃荣却能立刻明白。他和皇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