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肉眼凡胎。”躺椅上的人将兽皮书再次罩在脸上,挥挥手似在赶人,“你不行,下一个。”
“道友可否再通融一次?”
“……”隐隐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加怠慢,饶是面善青年修养再好,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更何况还有朋友在侧,他目光沉了沉。
圆眼青年已经指了指那枚黑色碎片,满是恶意地看着躺椅上那人,故意用传音术大叫道:“我选这个!”
鼾声顿止。
“你也不行。”那人懒懒挥手,“走开走开,别扰着我清梦了。”
云之幽远远关注着这一幕,心中惊奇。
修为到她们这种境界,基本上已经不需要睡眠了。若是有人会睡觉,大都只是图个心安凝神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然而神魔堂棚内那人却好似时时刻刻都昏昏欲睡一样,实在是少见。
两人接连吃了闭门羹,还是这种毫无缘由的闭门羹,一时面上神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二人皆是筑基中期修为,与这躺椅上的家伙看起来差距不大。若是在外界,眼下这种情况怕是很难善了。
譬如此刻,那圆眼青年就有些不忿,想要亲自进去将那人给捉起来。被面善青年些许拦了一拦,却没拦住。
他刚迈出一步,正要碰上躺椅上那人的身体。
突然,一道粉色光芒缓缓溢出,似棉花一般,将二人氤氲包裹,不过一眨眼,粉芒消散,圆眼青年倒地不醒。
“同方?同方?”面善青年神色大变,一把上前扶起圆眼青年,叫了两声没反应,登时醒悟过来,连带着他疾退,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才眸光警觉地盯向棚内,“你把他怎么了?”
里面的人吧唧了下嘴,懒懒翻了个身。
他脸色愈发难看,正想威胁两句,然后请上禀书院作主,忽然,一阵重重的呼噜声在耳畔如拉锯般响起。
他脖子一僵,缓缓扭头。
正是身侧好友发出来的。
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偶尔还有几句梦呓传来。
“噗嗤~”云之幽忍不住轻声一笑,见排在自己身前那人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忙握拳提至下巴上,略略一遮。
“能使人瞬间入梦的法术,倒更像是恶作剧,太初可曾见过?”云之幽看得有趣,她自问虽算不得见多识广,但涉猎也算宽泛。
然而以她这些年游历经历,都没瞧出这粉雾模样的术法是个什么名堂,不由又将主意打到了太初火灵上来。
这种先天灵物都有些久远的传承记忆,一旦蒙昧一开,便会渐渐觉醒继承。
云之幽不明白它们这种诡异的继承方式是自哪里来的,她也曾猜测过莫非是这种天地蕴养的灵物,传承记忆也得自天地?
但后来又觉得这种念头有些异想天开,索性不再纠结。
总归,这太初火灵虽然总是一问三不知,但偶尔也还是会带给人惊喜的。
“不知道。”火灵正忙着看话本子,正瞧至剧情精彩处,冷不丁被云之幽打断,哼哼一声,瞥了眼,随口敷衍了一句,又翘着火脚丫子忙自个儿的去了。
好吧……她收回这小家伙偶尔会带给人惊喜的话。
云之幽无语地又瞧了一会儿,见刚刚那两人自讨没趣后,已然离开了。
有的路过修士瞧见刚才过程的,自然不会上赶着讨罪受。
一时,那神魔堂的小棚子又恢复了极端清净的状态。
云之幽目光反复扫过中间那枚黑色碎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也在思索中不自觉皱起。
片刻后,她离开队伍,缓缓走向那积满灰尘的破旧木台。
“我选这个。”
她站定,轻笑开口,指尖方向,正是第一次被那面善男人点过的黑色手套。
兽皮书下鼾声止住。
男人揭下书,缓缓坐直,瞅了云之幽一眼,开口:“再看。”
云之幽睫毛垂下,瞳中紫意凛然,她抬头,再次温和地笑了笑,无奈道:“如果只能选一样,再叫我选我可选不出了。”
“选两样。”
“那就……它们吧。”云之幽随手点了点那个掉漆的梳妆盒和中间那枚黑色碎片。这回,她不知怎的,竟没有指那只黑色手套。
“好眼力。”男人盯着她一对紫眸看了半响,直到紫意褪去,只剩下乌墨般的深黑,这才长舒一口气,笑道,“不过,你还是不能加入我们神魔堂。”
他轻描淡写说完这句话,见少女面色不变,似是早有预料,也打了个哈欠,笑道:“但你本就意不在此,倒也无妨。看在你比那些庸才强上不少的份上,有何贵干,我倒是可以姑且一听。”
他这口气大得很。
别人要说话,还得看他乐不乐意听。
即便对眼前人有几分赏识,也不过是赏个姑且一听罢了。
换个脾气傲的,怕是又得有一番争执。
好在云之幽根本没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她指尖缓缓自三件物品上方的灵气护罩上划过,最后虚虚点在中间那枚黑色碎片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道:“这是什么?好强的魔气!”
男人微微一怔,认真瞥了云之幽一眼,又坐直了几分,拍膝大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居然连真魔之气都认得。”
真魔之气,是真正的魔族日啖吐息之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之灵气还要精贵。
要知道,在这世上,即便是魔修,平日里修的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