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里,南海心急如焚,他大声疾呼着;“惊鸿!”“南惊鸿!”

浓烟滚滚呛着他嗓子发疼,可是心里的忧惧却在一刹那一刹那里增多,他这一生骄傲肆意,唯独对不起的就是阿娟和女儿。

惊鸿在南海的父母的庇护下长大,却从就不住在她父母的身边。为人父,南海心里是满满的愧疚,而后,他入宗人府一年多的时间,及笄的惊鸿带着寡母在冀北之地那样苦寒的地方呆着,不知道吃了多少清苦。

在这有些干燥的晚上,在烈烈火焰燃烧的旺裂的夜晚,南海下了马,在宫廷里朝着主殿而去,天边忽然飘起了雪,像是在心疼人间无端起的一场的大火。阴沉的苍穹之上,冷冽的狂风吹散乌云,有什么夹杂着火焰如同恶魔一样的哗哗作响。

在这样的烈火燎原里,他满心的恐惧和忧愁剧增。

他不敢想象先前那侍卫说的话,他也绝不相信他南海的女儿,他在冀北之地的苦寒兵荒马乱里都能安身立命的女儿,会在这场异国的大火里死于非命。

可是呼唤的声音再怎么大,也会被这烈火吞没人声,这场大火来势汹汹,像是想要征服世界,使大地匍匐颤抖一般的热烈。

他忽然想到时候,把的惊鸿放在自己的箭头,在满是花灯的上元节,带着年幼的惊鸿,和身边温柔的阿娟一起走在人来人往的热闹的街上;想到在江南的风景静好里,他和怀孕的阿娟一起走在桥流水边上,便看着岁月安宁,百姓和乐;那时候的生活是那样的快活和自在,总是充满着阿娟的银铃般的笑声。

可是他什么时候把这种生活,把他的女儿给弄丢了呢?

三十多年的韶华就像是一场大梦一般,梦的尽头,他孑然一身,像个落魄的孩子。

他到南疆来之前都没有想通母亲说的话,可是这时候,他却恍然大悟,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他惨笑道:“我知道了,母亲,何错之有?我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大火在大殿中肆虐,他进不去,眼前是横七竖八的燃烧的尸体,恶臭味道迎着满风灌进了嘴巴里。

他跪在地上,眼睛干涩的厉害,他根本哭不出来,叫不出来,也找不出来他的阿馨。

他苦命的女儿。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他忽视了她成长的女儿啊。

“阿馨--”

寒夜归来,风雪漫漫。烈火熊熊,悲不可名。

段亦书赶到王宫的时候,天上已经飘下了鹅毛大雪,纵使如此这雪也未曾熄灭火焰,反而助长火焰燃烧,云叶城百年大难,从睡梦中苏醒的百姓们,仿佛是黄粱一梦一般的彻底醒来,然后便是是夜逃离。

这里不再是他们安居乐业的故乡了,这里不再是他们所深爱的地方了。

在这个地方,他们差点就失去了所有的思想,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这个世界活着。

他们从被蛊毒控制的幻梦里醒来,带上妻子儿女,带上老父母,收拾包裹,便马不停蹄亦或是长途跋涉的离开这里,离开这噩梦一样的地方。

风雪拍打在脸上,不及他此时茫然失措的内心疼痛。

他凝视眼前的全然滔滔大火的王宫,不思量,心中一片凄凉。

不知道是哪儿的绸布在这大火里化作了零落成泥的灰,在风雪里呼啸着飞舞又离去。

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夜里,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在火焰里汹涌的燃烧,所有的爱恨情仇和欢喜别凉,浅薄纠葛或是恩断义绝的誓词就在这火焰里翻腾过来颠簸过去。

那是食人魂魄的巫术,那是吃人心肺的妖魔,那是勾魂摄魄的浓蜜,也是无往不在的蛊毒。

如果只有爱,这火焰没有那样悲壮,如果是恨,滔滔不绝里不会觉得难过,唯有爱恨交织,才会死灰复燃的可怖,肩膀上堆积着很深的雪,冰冷的雪水穿过他的身体,压迫的他透不过气来。

他听到有什么情感在心脏里发酵,听到有什么在风里哀嚎。

哭叫声,叫骂声,厌世声,风雪里都能够掩埋。

段亦书立在那,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代玉儿,死了?

他喘着气,心头是万马奔腾,长发散乱,天地呜咽,有谁知道他心里万般心事?

彼时云南城里,彼时大牙帐中,彼时西杭桥上,彼时圆月当空,她对他笑,她对他闹,她对他秋水暗送,她对他默默宽慰。

这世间没有那一个男儿是天生的冷硬心肠。

每每想起她,便叫他肝肠寸断,痛不可名。

他为了大义凛然而利用了她的情深似海,她痴情错付,最终还是百转千回叫他动心。

他竟爱上了两个女子,一个为他在云南城里高楼人独立,一个为他在大牙王宫玉石且俱焚!

他想起了九泉之下的中总是温柔笑靥的母亲后来骨瘦嶙峋冰凉的身体,想到了当时年幼,隐隐约约记住的父亲英伟慈祥的脸,想起了年幼之时坐在山野之高石上望着下面的山峦奇峰,林木郁郁葱葱,他想起他坐在长安酒楼里看长乐在抛洒的花雨跳舞,想到那时饥肠辘辘的坐在路边瞧见自己温和的余跃。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想着那些事情。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情景根本不允许他在这里悼念自己的情感。

可是他不能够让他清醒,他的脑子里有无数的东西在纵横,胸口是隐形的刀剑搅拌的疼痛,火焰里一切化为乌有。

炙热的火焰扑面而来。他眉目清秀的脸上都是漠然,他这短暂的青年人生,从来都是把旁人


状态提示:第517章 攻城--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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