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祝英台就听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你一个女子,如何参军入伍?”
被看穿了!不过片刻愣神,祝英台反应了过来。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自己的生病时是秦舞在照料,女儿身也已经被秦舞发现,如此想来,被花木兰知道也不算奇怪。只是难免会心里不忿,说好了医家以信为先,定会紧守秘密呢!
花木兰满足的欣赏了一阵祝英台脸上错愕的神情,已经猜到祝英台在想什么的她,并未出声拆穿。至于告密的黑锅,就让秦舞背一下好了。
祝英台以手撑地,站了起来,愤愤不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偏不信,男子做得的事,女子做不成。”
她的嘴是爽快了,心里气也平了。但却没有想到这些话在花木兰心中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是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不一样是女子吗?想来在军中待久了,竟连想法都偏执起来。
看着祝英台,花木兰就好像看到了往昔的自己。憋着一口气,拼命的想要去证明,这世间男子能做成的事情,女子一样可以做到。一味的站在旁人角度,自以为是的为她着想,罔顾她自身意愿,反而是害了她。
换而言之,否定她,就是在否定当初的自己。
于是花木兰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军中多为男子,你一个女儿身住进去多有不妥。我这还有一个差事,不知你肯不肯干。”
突然放软的语气和简直贴心到不像话的提议让祝英台心中小鼓狂敲。
但即便这是沾了□□的鱼饵,她也不得不心甘情愿去咬这个钩。可供她选择的太少,不抓住机会可就什么都没了。
“愿闻其详。”
“城外驿站缺个书|记员。”
“书|记员?”
“城外有军情驿站,用来传递军报。我看你武艺不足,但应该是个有学识的。恰逢驿站最近有几个老驿卒退伍回乡,一时缺人手。你过去正是人尽其才,再加上驿站是独户住着,女子身份也不容易暴露。”
花木兰很欣赏这个同她一般倔的后辈,心底难免就起了照抚之意。不想祝英台同自己一般走无数的弯路,大晚上和众多男子挤一个大通铺,战战兢兢得没睡过一个好觉不说,战阵上受伤也不敢寻人包扎,只能强忍着继续上阵。和当兵比起来,当驿卒可是一个将什么都考虑好了的职业,不由得这个小姑娘不动心。
更何况,花木兰一点都不介意使点小绊子。虽然这些小绊子只要祝英台安分守己,就一辈子都碰不到。
什么中原逃难望族之后,什么远遁漠北扶养成人,什么奉父命认祖归宗。花木兰是一个字都没信!
真要是如她所说那般,辽东来的会穿着文士夏装在雪地里跋涉?失心疯才会这么干。至于说认祖归宗?父母牌位都没带,认哪门子祖,归哪门子宗啊?真把她当三岁小孩戏弄呢?
这个名叫祝英台的少女身上一定有许多秘密,只是不愿对自己说,不得已编了一个错漏百出的弥天大谎。
有秘密不要紧,说谎也不要紧,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不能说的秘密呢,自己不一样隐瞒了女儿身入伍参军么,这些花木兰都可以理解。
当务之急不是弄清楚祝英台身上的秘密,而是弄明白她是不是奸细。如果是奸细,驿站军情往来不断,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蜜罐,定会忍不住偷尝露出马脚。更何况驿站马匹马具俱全,跑路也方便的很。
只要稍加监视,定能人赃俱获。若不是,那就更好,也算她对小姑娘一片照抚。
祝英台将来历编好之后,心底的一块巨石就算落了地,自认问心无愧,所以心中也没有花木兰那么多弯弯绕。虽然不明白这天大的馅饼怎么会突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但是心无恶念,不接白不接啊。军营里大通铺哪有独院住着舒坦,至于上阵的心愿,也要把病养好了再去啊。
所以祝英台果断应下来了这个差事:“承蒙厚爱,敢不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