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少听得都是脸色白里犯泛青,潘奕自觉扳回一局,高抬了下巴,手指敲着桌子,又道,“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机?”
“什么转机?”
老爷子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好似担心之极,惹得潘奕更是得意,应道,“我出京时候,曾遇到三皇子,闲谈几句,三皇子对你们一家人的遭遇很是同情。正巧三皇子自幼喜欢读书,如今又领着翰林院编纂书籍的差事,听说你们家中在北茅这里开设了很多蒙学学堂,很是赞赏。他一直也有兴建蒙学,让大越孩童多读书的想法,可惜一直未能实行啊。
三皇子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皇子,不久之后,甚至还要做太子,若是有他同陛下进言,你们家里这点儿小事,不过是挥手间就解决了。只不过,三皇子,金尊玉贵一般的人物,也不好随便就为了一点儿小事奔走…”
“潘大人,我们家就是农门小户,不懂那些弯弯绕的门道。不如您直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请动三皇子为我们一家伸冤求情?”
林老爷子急得眉头紧皱,好似立刻就要给全家脱罪的模样。
潘奕心里大骂土鳖,脸上却是笑着应道,“这事儿倒也简单,你们也知道自家是农门小户,那这六座学堂开起来,一年花费的银子起码几千两吧?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先前三皇子四处游历的时候,偶尔路过给了你们家里一笔银子,你们以此做底子,才开了京华堂,然后慢慢发展成如今模样,惠泽整个北茅,甚至安州?三皇子平日也时常书信来往,指点你们一家行事?”
话说的如此明白,就是傻子也知道要如何做了。偏偏林老爷子就是榆木疙瘩,追问道,“但是我们一家没有接到过三皇子给的银子啊,也没有三皇子的书信?空口无凭,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潘奕极力忍耐,才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他恼道,“这些还不容易,银子自然是花费在学堂上了。书信,我这里有!”
说着话,他就从怀里取了一封信递给老爷子,吩咐道,“一定放好了,进京之后,到了朝堂之上,陛下问起,你就像方才我教的一般说。然后把这封信送上去,明白吗?”
老爷子却是不应声,直接开了信封。显见造假的人是个高手,信封和信纸都做了老旧处理,看着倒真像是几年前的东西,信里果然也是写着一些关于兴建蒙学的豪言壮语,提及五千两银票,还有一些关于北地繁荣,不再拖累大越的中肯之言。
任何人看了,怕是都要为这写信之人的拳拳之心感动,为他如此呕心沥血为一地百姓筹谋而拍手称赞。
信纸的落款名字是钟离恒,还盖了私印。可谓是齐齐整整,没有一点错漏之处。
“这是三皇蛞挥腥怂挡皇恰”
潘奕听得这话,就不耐烦的直接站了起来,“自然是三皇子笔迹,本官亲眼看着写下的。闲话少说,赶紧随我上京!”
“好,大人先等我片刻,我还有话提前他对大伙儿说清楚。”
老爷子也是起身,潘奕以为他要同村人们说起三皇子出资建学堂之事,就见了笑脸,应道,“这是自然,事先说清楚,也免了百姓不知真相。”
潘奕神色几乎是有些雀跃,方才被姚家那个老不死的压得抬不起头,一会儿林家说起学堂是三皇子出银钱兴办,看他会是何等震惊恼怒。
姚家即便沦落,也拼死琢磨了新式算法和拼音识字法送到京都,不就是为了给八皇子造势,如今眼见桃子被三皇子摘走,怕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了…
老爷子落后一步,扫了家里众人一眼,众人都是点头。
长年累月的默契,自家人哪有不知道自家人脾气的。
敌人图穷匕见,就是董氏都明白家里这次大难,是人家眼红学堂,才特意设下的圈套。
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若是好说好商量,要讨了学堂过去,为了大越的孩童,老爷子肯定双手奉上。但这般,重重给了林家一刀,然后说起若是献上学堂,就给林家止血,那林家宁愿流血而死,也不会屈服。
更何况,最后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林家从来都不是面团,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谁想踩一脚,都要做好咯断骨头的准备!
这么一会儿功夫,各村的乡亲已经赶来了足足七八百号,还有城里几家铺子的伙计,林家毕业的小子们,甚至是从京华堂里跑出来的学童,挤得村口是水泄不通。
而所有人也没辜负了北地人彪悍的名头,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柴刀等物,就是学童们,手里都攥着河边捡来的石头。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死死盯着那些兵卒,防备他们突然暴起,抄家杀人。
有个校尉模样的人,年岁不大,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气氛,就蹲身笑嘻嘻同一个学童说话。
“喂,小子,你手里那块小石头能打赢我的长刀吗?”
不想学童却是个暴脾气,高声喊道,“你们是坏人,我们打不过,也不能让你们害了先生一家。我如今打不过你,但我长大一定能!我还有几百个同窗兄弟,等我们长大,肯定找你们报仇!”
那校尉碰了一鼻子灰,无奈耸耸肩,“我们也是听命令,可不懂上边什么打算。再说了,你们还小,能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当然能了,只有你们外边的人才眼睛被牛屎糊住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先生一家供给我们读书,给我们饭吃,一文钱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