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上午的路,中午时候,眼见前边是个小镇,徐校尉就下令在镇子歇脚儿,虽然不能安营扎寨,但是喝口热茶,差点儿干粮,总是应该。毕竟谁都是血肉之躯,顶风冒雪赶路,本就不容易。
可是队伍刚刚进了小镇,就见百十号人迎到了跟前。
这些人抬了大桶的热茶,蒸好的白米饭,香喷喷的炖菜,一看就是提前准备的。
徐校尉惊疑不定的时候,后营的胡天明等人就迎了上去。
原来这里是刘家驿,刘师傅的老家,也离得高家庄只有十几里路。
高大全昨晚接了消息,就开始带人准备了。
高家庄因为高大全嫁了闺女到林家,往年也没少受林家的照顾,起码别处抢都抢不到的稻种,高家庄是家家有份儿。平日高大全但凡提起林家,都是无一不好。
这次林家遭了难,路过此地,也不需要众人舍命劫车,只不过送些吃喝,自然是人人争抢。
人心都是肉长,谁也不是白眼狼。即便高大全不张罗,他们也要给林家老少送行啊。
于是,原本以为要啃晾干粮的兵卒们,手里再一次端上了大陶碗,陶碗里是大半白米饭,添了满满的小鸡炖蘑菇,白菜炖肉片…
高大全夫妻早就得了详细消息,知道闺女已经带了外孙避去了安全之处,他们勉强安心,但昨晚还是一夜没睡。特别是这会儿眼见林家老少被关在笼子里,大莲娘当时就抹了眼泪,就是高大全也红了眼圈儿。
“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就让好人遭了难。”
倒是冯氏看的开,笑着拉了亲家母的手安慰道,“亲家母别担心,圣旨上写了我们一家去京都是自辩,不是砍头下狱。再说,家里有应对呢,孩子们也没吃这份辛苦。别哭,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赵氏极力忍了眼泪,递给她一碗饭菜,应道,“我也不是不相信家里的能耐,但这般看着…实在是舍不得啊。”
另一边高大全也是同老爷子说道,“大叔,这个时候,您可别拦着,我要跟着上京,到时候有什么事儿需要跑腿儿,我总能出分力。家里我都安排好了,有大莲娘和族里人,不需要惦记。”
老爷子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气,拦是拦不住,于是一边拨着碗里的饭菜往嘴里送,一边应道,“成,一会儿你去找天明,看看他那里有没有需要帮手的。”
娇娇坐在爷爷身后吃饭,一回身见疯爷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车辕上,还以为老爷子馋酒了,就凑过去哄劝道,“疯爷,这会儿不方便,晚上你过来寻我啊。”
疯爷听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这丫头,都被关在笼子里了,还惦记他的这点儿嗜好呢。
但他嘴上可是不会说软话,冷哼着翻个白眼,应道,“老子可不是讨酒喝,这一路跟着人手不少,你们肯定平安无事,倒是京都那里,那小子不在,怕是乱成一团了。我要提前赶过去看看,咱们过段日子京都见吧。”
娇娇听得感激,就笑道,“好,那就辛苦疯爷了。以后家里事情了了,我一定每日给您做一桌儿下下酒菜。”
“哼,行了,你还是先护好自己吧,否则那小子回来,怕是大越都要翻个底朝天了。”
疯爷说罢,手下一撑跳下车辕,回去后营,不知何时没了影子。
吃罢午饭,队伍再次上路,潘奕被小厮喂了一碗起这一日夜,也是恼怒,想要寻徐校尉训斥,一起身又天旋地转,只能忍耐到府城再说。
南行之路,就这般一点点挪移,两日之后,终于到了安州府城。
兵卒们押送了囚车,直接进了府兵的大营,而队伍后边的林家车队,免不了要寻地方安身,补充吃食和用物。
安州府不算小,按理说多个千八百人不算什么。
但林家在安州也是家喻户晓,不说因为凉水米,安州跟着扬名大越,就是每年来往的客商也比先前多了几倍啊。更别说这几年,众人吃惯了林家铺子的点心和小食,有事没事去故事会听两场,家里添两张舒服之极的懒人云椅。
这会儿林家遭诬陷的事已经传开,跟随押送队伍的这几百乡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整个府城瞬间连街头小童都知道,三皇子贪图林家的学堂,设计陷害之事。
有人相信,有人怀疑,总之安州城同北茅县一般,很快就像被煮开的沸水锅一样。
无数人寻了借口,或者送信上京,或者干脆亲自出马…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迅速飞到了大越各地,特别是京都。
当然,潘奕这个愚蠢的帮凶,更是在安州府家喻户晓。以至于潘家的小厮趾高气昂的撵了程大夫,亲自跑去城里药堂寻大夫的时候,居然没一个大夫愿意出诊。
公道自在人心,这样的时候,即便不能对林家伸出援手,起码也不能帮助陷害林家的恶人吧。
小厮彻底傻眼了,最后出了高价诊金,总算请到一位大夫,诊断结果居然同程大夫所说一般无二,急风寒,需要静养半月,不能见风,不能耗神,吃药将养…
林家人进了军营,家里人不在身边,老老小小们还以为要吃一日辛苦,没想到王家居然派了管事过来送吃食用物。
虽然军营管制严格,但这里毕竟这里是安州府,府尹家的衙内公子要派人进来走动,谁也不好拦阻。况且林家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罪犯,不过是进京自辩。若不是潘奕坚持,其实连囚笼都不必坐的。
那管事甚至特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