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林怀义和苏桃花将她从狼口救下时,林福儿觉得,林怀义和苏桃花对她的疼爱,就算是为之付出生命也定然不皱眉头。
可是才隔了多久,就成了如今这副情况。
连爹娘都如此,外公、外婆舅舅他们,隔了一层的亲人,又能保持几分亲近呢!林福儿突然有点怕,有点害怕面对外公、舅舅。
苏仁德兴冲冲的迎上来,却见林福儿将视线错开,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缩在陌生少年的怀里,不吭声。
这是咋了?
“福儿,福儿怎么了?”苏仁德焦急的唤道,问话时看向了玄墨,这才看清了玄墨的容貌,那从股子里散发出来的清贵气质,让苏仁德心头微震。
福儿怎么会和如此气度不凡的人在一起?
再看缩在少年怀里的林福儿时,苏仁德恍惚觉得,就连林福儿也突然越上了、另一个他触及不到的高度。
“福儿受了些委屈。”玄墨垂眸看了眼林福儿,淡淡的说道。
他看的出来,眼前人就像张德胜等人一样,也是真心关心林福儿的,可是林福儿最最至亲的亲人,已经伤透了林福儿的心。
她只是个孩子,明明心中难过,又何必勉强她去强颜欢笑。
“外公,我见到我爹了。”林福儿突然轻声说道,说话时,不仅没有探出头来,反而将脑袋埋的更深,就连声音都听的模糊不清。
她说:“外公,我爹说,我是捡来的,不是林家的孩子。”轻轻淡淡的话中,透着无尽的悲伤,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觉得疼。
“福、福儿,你,你说什么?”苏仁德大惊。
果然,外公不知道的。
林福儿心中黯然,知道了,就不会再将她当亲外孙女疼爱了!知道了,也定然会体谅娘的痛苦,定会加倍疼护娘的吧!
“玄墨哥哥,我想回学府。”那里,至少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林福儿说这句话时,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也就玄墨耳力好、又离的近才能听到。
“好!”玄墨点头,随即冲怔愣在路上的苏仁德微微点了点头,扯了扯马缰绳,策马而去。
轻轻地,林福儿从玄墨怀中探出脑袋,从玄墨的臂弯里看向路道后方,苏仁德许是被策马的声音惊醒,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着,明显在哭。
林福儿很心疼外公,可她很清楚,她的存在已经成了苏桃花的魔障,哪怕残酷的事实会让苏仁德伤心,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家,如今离开,这个家也定能快速的恢复过来。
说到底,林福儿希望曾经拼命从狼口救下她的爹娘,都好好的,禄儿还没找回来,她还盼着有朝一日,找回禄儿,解开娘的心结,一家再聚。
会的,一定会再聚。
林福儿离开了泰安村、离开了青阳镇。
玄不好,加上来时路道上的遭遇,索性避开了回嘉兰县的路,反其道而行,一路往南而去,据此两百里外,是郴州府。
玄墨想着,带小丫头去看看州府的热闹,该是能消解掉她心中的烦忧。
想法不错,可离开青阳镇赶了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玄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许久动都没动一下。
起初玄墨一直以为林福儿是睡着了,可突然想到某种可能,立马勒马停下。
仔细一看,果然,小丫头生病了,脸蛋像红透了的柿子,呼吸变的很弱,见林福儿如此模样,玄墨心中大惊,紧着唤:“福儿,福儿!~”
可林福儿迷迷糊糊,看着像是听到声音,想醒,眼仁动了动,眼皮抬了抬,终是蔫蔫儿的歪着脑袋,没醒过来。
……必须马上找个大夫。
玄墨马上意识到,他一手搂着林福儿,一手扯着马缰绳,快速的前后看了看,他知道沿着这个方向一致走,能到郴州府,可抵达郴州府之前,有什么村庄、乡镇或是县城,却并不知道。
前方不知深浅,退回去得赶小一个时辰的路,玄墨稍做斟酌后,继续往南。
为了护着林福儿,他连中袍也脱下来裹在了林福儿身上,如此一来,马儿跑起来后,拉扯出的冷风,嗖嗖的往他骨头缝里钻,可是玄墨顾不了那么多。
他只知道,林福儿生病了,病的不轻,必须找到村镇,找到大夫。
片刻后,攀上一段坡道,有个不大的村子出现在了视野里,玄墨悬起的心稍稍松了些许,又赶忙往村子跟前赶。
也是福儿命不该绝。
这个看上去不大点的小村子里,竟然常住着郎中,玄墨将林福儿送到郎中家,消瘦的青年郎中查看过林福儿的情况后,连道:好悬!
“要是再晚上一时半刻,寒气入体,就麻烦了。”名唤王崇的青年郎中,一边庆幸,一边给对症给林福儿写了药房,并说:“小兄弟,这里面有几样药,我这里没有,你得去镇上买。”
往日,郎中会外出采药,家里也常备着一些,可是入冬后,连日降雪,气候骤变引发了不少急症,草药消耗也比往日大的多。
如今,药橱里,最紧要的哪几种药,已经用完了。
玄墨接过药方,有些犹豫,将林福儿放在这里,他不放心,可是将小丫头带着走,免不得又得让小丫头遭罪。
郎中刚刚说了,再晚,寒气入体,就麻烦了。
在用药之前,让她待在屋里,远比跟着他颠簸在马背上更加稳妥。
“小兄弟,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啊?是投亲还是?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