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首金银平脱漆刻镂空香炉里,静静燃着香料,发出细微的哔剥声,繁华精致的镂空纹笼盖上方,袅袅白烟曼妙浮动,空气里轻烟飘舞成不同的形状,一如安平现在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半个时辰前
葛二是人证,他签字画押的状纸呈上给安平过目。至于物证,叶翊拿出了一个笼子,笼子上盖着黑布,里面不时传来丝丝的响声,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叶翊:“这是从柳青肚子里拿出来的……两条毒蛇,加上之前的一条,总共有三条。这种蛇叫黑环蛇,喜欢钻孔,凶悍非常,为了不污公主的眼睛,公主还是不看为好。”
安平皱了皱眉头,贺梓桐离得近,他微微吃惊,他好像看到安平眼底的阴翳,虽说一闪而过,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姜泽补充道:“素闻董驸马喜欢禽鸟走兽,每一只都记录在册,放在百兽苑豢养,倘若这真的是董驸马的蛇,公主可将董驸马的管家唤来,一问便知。”
安平叫了未央过来,“去唤董立的管家,看管百兽苑的人也一并叫来。”
未央做事情很快,一盏茶的时间,汪管家和负责蛇山的周信便跪在安平阶下行礼。南苑虽在公主府内,是公主府的一部分,但府中众人都知道,因为驸马断袖一事事发,南苑就被安平所厌恶,无事绝不会踏进南苑一步,南苑就像与公主府隔绝了一样,遇见公主什么的,几乎是千年等一回。安平没有把事情做绝,该给南苑的份例没有缺过。董立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他二人也是基本上没有面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唤他们有何事,又看这中堂上气氛肃穆,尤其是两个黑衣男子,面相尊贵逼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凌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周信,本宫问你,蛇山上的蛇可有少的?”
周信摸不着安平的意思,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蛇山的事情了?但他也不敢犹豫,答得飞快:“回公主,蛇山上的蛇没有少的,唯有黑环蛇被驸马拿走了三条,小人也不知驸马拿去做什么。”
他并非真的不知道,驸马拿蛇还能做什么,要么就是拿蛇斗蛇,要么就是拿蛇斗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什么好事,先把自己撇干净再说。
安平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了管家驸马最近的支出,管家把董立这几天的支出都一一道来,说到开船去镜湖游玩时,安平又细问了游玩的时间是哪一天,管家也跟周信一样奇怪,怎么公主开始关心起驸马的行程了?但他也如实说了。
安平沉吟半晌,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轻烟在空气里变化万状,檀香的味道丝丝缕缕,渗入每一个毛孔,躲也躲不掉。
安平一直没有发话,叶翊有点沉不住气问道:“公主,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
“董立确实犯了罪,”安平喝过一盏茶后,才慢慢说道,“但这是刑部的事情,女子不得干政,不归本宫管。”
叶翊、姜泽皆是一惊,就连贺梓桐也瞪大了眼睛,董立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但谁也没有想到会安平的态度大变,事情急转直下。
刑部接到这类案子也不是一次两次,有的是低级官吏家的幺子,只要是生的俊,董立也不管,直接抢过来,而且做事根本就没有遮遮掩掩,证据很好查,但就算是那些小少年的家人击鼓鸣冤,血书陈情,刑部也是结不了案。反而是被董立迫害,家破人亡。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忍气吞声,刑部继续装聋作哑,董立洋洋得意,更为肆无忌惮起来。
至于赵管事,新官上任,等知道是董立所为后,马上就哑巴了,把这个案子压在几百份卷宗最下面,任由它长满灰尘。
看样子,安平并不想治董立的罪,她对董立所做的事,不闻不问。
可是,那是一条条人命啊!
惨死的人群中,还有柳青的名字!
“公主,”叶翊一撩下摆,直挺挺跪在安平面前,他咬着牙,紧握的拳头上绽出条条青筋,“难道董驸马背着你去清风馆寻欢作乐,一个接一个的玩死男童,给公主府添了莫大的恶名,公主也是不闻不问的吗?”
他的动作太快,说话更是横冲直撞,姜泽大吃一惊,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大胆!”安平霍然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台阶前,俯视着叶翊,“叶翊!是谁给你的胆子,敢非议公主府?!”
叶翊不退不让:“臣不敢,只是公主姑息养奸的行为,着实令臣齿冷。”
姜泽急的快要吐血:安平已经生气了,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他给叶翊使眼色。叶翊被叶正言关禁闭,直到今日芳林宴,乾国长公主设宴,叶正言无法,只得让叶翊出来。姜泽深知叶翊的困境,试图让叶翊冷静下来,以后再慢慢筹谋。
叶翊全当没有看见,几天的禁闭,他已经心急如焚。柳青尸骨未寒,凶手却还逍遥法外,可能都已经把柳青是谁都给忘了,而他说过要手刃凶手,却一直无能无力,真是耻辱。叶翊忍无可忍,铁了心的要跟安平杠到底。
安平怒极反笑,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手掐上叶翊的脖子,鎏金凤雕嵌珠指套贴在叶翊的脖颈间,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刀。
安平的手往上一提,瞳孔里满是冰冷,“你知道吗,凡是跟本宫告密,说董立背着本宫又行分桃之事的,那些人是什么下场?”
叶翊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