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之内,陈氏阿英跪伏在陆青湘面前。
心雁给陆青湘送上茶水,侍立一旁。
旁边的桌案上,还有负责记录问案的小吏。
放下茶盏,陆青湘不紧不慢地问,“在来黄梁居之前,可曾见过‘花燕子?’”
陈氏阿英红着眼,摇头,“没有。贱妾十四岁遭灾后,失了爹娘,背井离乡,赶来京城投奔表亲。
在那之前,阿望哥便已经离开家乡,不知所踪。
后来贱妾嫁给李方哥,十多年来,未曾见过阿望哥,也从没听过他的消息。‘花燕子’之名,贱妾也是刚刚才知道。
如果早知道,贱妾会害了他,贱妾绝不会来黄梁居与他重遇,也绝不会跟他离开,让他暴露身份。”
说着,陈氏阿英泪眼迷朦。
当一堆带着兵器的卫士冲进屋内,为首的人喝斥他为‘花燕子’,她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陆青湘轻叹,“他杀了人是事实,偷盗也是记录在案,不管早晚,他都会受到官衙的惩处。
将军在厅外审他,我希望你能将整件事情交待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瞒之处。否则,反而是害了他。”
“是。”陈氏阿英抬袖揩了泪水,从前夜的事情说起,“前夜,贱妾送酒水来黄梁居,为的是讨安公国的欢心。
这一点,安国公与贱妾的丈夫李方哥都心里亮堂。贱妾嫁了个这样懦弱贪财的丈夫,也是无可奈何。
进了黄梁居,贱妾本就心烦意乱,没想到,途中还碰上了巡逻的护卫。而阿望哥,就是其中之一。
贱妾当时心里震憾极了,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他,更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京城,还做上了安国公府的护卫。
贱妾心里百般滋味翻涌,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安公国的欢心。所以他过来的时候,贱妾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恳请改日再赔罪。
安国公走后,贱妾的心境仍然没有恢复。
贱妾好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这些年过地可好?可又担心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去见他,会给他招祸。
没想到,贱妾还没去找他,他便先来了。贱妾当时走到寝屋,看着门口那只子时,忽然注意到一个晃动的影子。
转头看去时,正见阿望哥从屏风后闪出来,一下敲晕了婢女阿桃。贱妾当时又惊又怕,觉得他可能闯祸了,可又不忍心打断。
虽然事隔这么多年,可贱妾的心里,依然有他。他说要带贱妾离开,贱妾便答应了。”
陈氏阿英详细交待了离开黄梁居的过程,与陆青湘几人推测的基本一致。
陆青湘想了想,皱眉问,“他既说要带你离开,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京城?反而将你安置在旁边的废园?”
陈氏阿英摇头,“他没有说为什么,贱妾也没有问,但贱妾相信他,说到就会做到。”
……
厅外,‘花燕子’被押到邵玄冬面前跪下,两旁站立十来个衙卫,以及记录的小吏。
“小人黎望拜见邵将军。”黎望是‘花燕子’的本名,面对邵玄冬,他既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做出任何挣扎。
邵玄冬开口,“看来,犯事以后你也没闲着,黄梁居有什么动静,都尽在你的掌握。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为何没有在事发后,就立即离开?反而要继续留在旁边的废园,你在等什么?”
黎望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小人早听闻将军大名,只恨,没有早些遇上。小人会交待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请求,还请将军成全。”
邵玄冬默然两息,“你说。”
黎望看了一眼花厅内,“小人与阿英还有几句未完的话想说,希望在我们交待完事情的真相后,将军能允许我们再见一面。”
邵玄冬点头,“可以。”
“多谢将军。”黎望开始交待道:“前夜,小人在园中巡逻,不曾想会遇到阿英。算起来,我们已经十多年未见了。
这些年,小人不是没打听过她的消息,也知道她就在京城。可她已经嫁了人,而小人又已经背负盗名,也不敢再去打扰她。
可再见她,却是在这黄梁园中,我当下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看着她的愁容,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愤怒。
我恨不得去揍她丈夫一顿,也恨不得立马就带她离开。可如果就这样走了,她一定会背上骂名。
所以,我想了个掩人耳目的方法。想让陈氏阿英的名字从这世间消失,再让安国公与李方哥互闹起来,也算是为阿英出了一口气。
我先带走了阿英,再挑拨李方哥,告诉她阿英被安国公给杀了。他人财两空,又被韩管家痛揍了一顿,必然不肯罢休。
去告官,哪怕不能对安国公产生威胁,也能落了他的面子。
我又费心去盗了具女尸回来,故意扔在不起眼的地方,想要造成阿英惨死的假象,让这件案子变地更加复杂。
但我没想到,最终来查案的会是邵将军与你夫人。”
黎望苦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天意。”
黎望又仔细交待了案情的细节,以及盗尸的地点与过程。
“将军。”旁边的小吏站起身,将一叠资料呈到邵玄冬跟前,“这是郭校尉从县衙调取来的资料,还有仵作的验尸记录。
几份资料,都已经证实黄梁居假山内发现的无头尸,确实为那具被盗的尸体,死因与外力无关,头颅也是死后才被割下。”
邵玄冬看了一眼远处坐在树干上,目光望向这边的郭明朗。
这家伙,现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