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彻底愣住,恼羞成怒正要开口大骂,忽地月光一黯,一声雷响之后,手机竟然黑了屏。天边有乌云掠过,林子深处传来一拨又一拨的扑棱声,那声音骤然而起,由远而近,大有潮汐汹涌奔来的气势。四周的温度在一瞬间似乎也急速降低,阴暗寒邪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袭拢而至。
两人同时打了个冷战,林夕夕嗖地钻进朱颜的怀里,朱颜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忽然醒悟到什么,大叫一声“不好”用力摆正林夕夕发软的身体,以命令的语气冷厉道:“林夕夕,不能怕,越怕死得越快!你现在必须帮我,我们一人背起一个往回跑!快!”
林夕夕抬头一见林子上盘旋着扑棱着的黑云,身子剧烈抖动,紧拽着朱颜的双手突然改为拉扯,急切地想让他远离地上的警员,“是吸血蝠!他们会跟外面那两具尸体一样对不对?我们现在根本就是自身难保了你还怎么救他们?我们快走,走啊你!”喊到最后,林夕夕已经声泪俱下,可却扯不动朱颜分毫。
朱颜猛地推开林夕夕,“吸血蝠嗜血如命,我差点忘了我手上已经沾了他们的血,跑不了了,和你一起跑的话只会连累你一起死。林夕夕,你自己逃命去吧。”见林夕夕仍旧一动也不肯动,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不走是吧?”林夕夕却狠狠擦干泪水,突然跑到朱颜身前,在他错愕的表情下猝不及防地握住他带血的手,挤出了一抹带泪笑容,“咱们就学那苦情的电视剧一回,来个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别他妈矫情了!”朱颜摇头苦笑,饶是平时镇定内敛,此时脑中也没了主意。时间也不容他多想,林子顶上的黑云哗啦啦一片早已欺近他们的身体,几乎就要紧贴朱颜和林夕夕的头顶。朱颜揽着林夕夕的肩膀迅速蹲下,低头一见脚下的泥土因大雨而泥泞潮湿,顿时有了主意,“我们手上的血并不多,赶快用泥土擦去血迹。”林夕夕会意点头,不顾自己只往朱颜手上使劲抹泥土。朱颜脸部线条一柔,抓起大把泥土也往林夕夕手上抹去。很快,粘稠的泥土糊满了两人的手,朱颜想了想又嘱咐林夕夕往全身都涂上泥巴,慌乱之后,两人俨然成了一对泥人,混合着青草香的刺鼻泥味顿时在两人身上弥漫开。
头顶上黑压压盘旋不去的东西又阴沉沉压下,一只只通体玄黑,双翅尖长如刀,细长的眼珠子透着诡异的红光,竟长着一张像极妖冶绝美女子的人脸,浑身无不透着浓烈的阴湿森寒血腥之气。但奇怪的是它们都睁着诡谲吃人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昏迷的两名警员,却始终盘旋在他们的上方,迟迟未敢俯冲而下,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指令。
朱颜看清它们的长相,不由心下一咯噔,大惊失色:“不是吸血蝠!这是什么怪物?”
林夕夕鼓足了勇气哆嗦着往上空看去,却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朱颜使劲定神,急喊:“快把泥土往他们身上抹!”只可惜话音刚落,林子深处陡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怪异声音,那声音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似笑声又似哭声,分贝虽很小却能极为清晰地刺进人的耳膜,渗入心底,仿佛能敲碎人的心灵。
朱颜只觉脑门狠狠一抽疼,僵住了向两名警员爬去的动作。
而这怪声方起,黑压压的鸟群便像得了特赦令,纷纷发了疯直扑两名警员。朱颜见状叫喊着“不要——”支起膝盖便要扑向两名警员。林夕夕也大叫着“你疯了”不要命地抱住朱颜的身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喊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没有给残存的生命任何生还的机会,黑压压的鸟群犹如蝗虫肆虐,呼啸着卷向了两名警员,他们因失血过多处于深度休克状态,竟连惨号也不被允许便已成了烂肉一滩。朱颜双膝跪在泥地里,双手一松,手中的泥土刹那滑落。林夕夕从背后紧紧抱着他痛哭。
成群的怪鸟饱餐一顿之后携带着恶臭的血腥味盘旋在朱颜和林夕夕上方,徘徊而不去,仿佛在用力寻找着有关于血液的味道。他们两人紧紧趴在泥地里,朱颜用半个身体护住了林夕夕,丝毫不敢动弹。
就在两人过度绷直的身体面临崩溃之时,近在咫尺的鸟群呼啦一下让开了一条道,大量朦胧月光透了进来,踩着银白月色的绝美诡异男子从天而降,他面色惨白似璞玉,长眉细目,精致的面容透着远古非人类的神秘莫测,飞扬着一袭长及脚踝的银灰色长发,如银河星光倾泻,飞扬飘散在身后的月色之中。迷离、朦胧而诡谲。他深邃的海蓝色双瞳似笑非笑地闪烁着幽冷而阴霾的目色,一袭玄色长袍有着血色的幽冥花边纹,左胸上殷红盛放的一株似极了血莲的血色奇花——与一般血莲不同的是,它竟是从血肉之中滋生而出,层层的花瓣之中伸展着数不尽的,长而细的,若赤焰般的长须,犹如毒蛇吐信,蠕蠕四下舞动,透着无比的诡异气息,仿佛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业火。他腰间玄色幽冥花纹玉带上以朱色长穗垂挂着一面女子拳头般大小的玄色镜子,镜子镶边围旋着血色的莲花浮雕,镜面黑如墨,深似无底洞,似能将人的心魂统统摄入。他玄色长袍覆脚,在阴冷蚀骨的黑风中猎猎作响。他左肩处,一只通体玄色的硕大怪鸟桀骜地挺立着,逆着月光,怪鸟的脸半隐在黑暗中,然而那张隐隐约约的脸已经叫人狠狠倒抽一口凉气——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