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是吧?”林夕夕却狠狠擦干泪水,突然跑到朱颜身前,在他错愕的表情下猝不及防地握住他的手,挤出了一抹带泪笑容,“咱们就学那苦情的电视剧一回,来个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朱颜摇头苦笑,他经常会做同样一个梦,虽然那个梦也是很离奇,但是从来不会在现实当中发生,而刚刚才发生的一个新的梦境,竟然鬼使神差般再现到现实之中!难道他的梦开始产生预知能力?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梦中发生的事情一步步重现。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头顶上黑压压盘旋不去的东西又阴沉沉压下,一只只通体玄黑,双翅尖长如刀,细长的眼珠子透着诡异的红光,竟长着一张像极妖冶绝美女子的人脸,浑身无不透着浓烈的阴湿森寒血腥之气。但奇怪的是它们都睁着诡谲吃人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昏迷的两名警员,却始终盘旋在他们的上方,迟迟未敢俯冲而下,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指令。
朱颜看清它们的长相,竟一时懵住了。
林夕夕鼓足了勇气哆嗦着往上空看去,却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朱颜使劲定神,咬牙切齿喊:“我擦!真他妈的邪门!我就不信了!林夕夕,快把泥土往他们身上抹!”只可惜话音刚落,林子深处陡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怪异声音,那声音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似笑声又似哭声,分贝虽很小却能极为清晰地刺进人的耳膜,渗入心底,仿佛能敲碎人的心灵。
朱颜只觉脑门狠狠一抽疼,僵住了向两名警员爬去的动作。
而这怪声方起,黑压压的鸟群便像得了特赦令,纷纷发了疯直扑两名警员。朱颜见状叫喊着“不要——”不要和梦里发生的怪事一样!他支起膝盖便要扑向两名警员。林夕夕也大叫着“你疯了”不要命地抱住朱颜的身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喊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没有给残存的生命任何生还的机会,黑压压的鸟群犹如蝗虫肆虐,呼啸着卷向了两名警员,他们因失血过多处于深度休克状态,竟连惨号也不被允许便已成了烂肉一滩。朱颜双膝跪在泥地里,双手一松,手中的泥土刹那滑落。林夕夕从背后紧紧抱着他痛哭。
成群的怪鸟饱餐一顿之后携带着恶臭的血腥味盘旋在朱颜和林夕夕上方,徘徊而不去,仿佛在用力寻找着有关于血液的味道。他们两人紧紧趴在泥地里,朱颜用半个身体护住了林夕夕,丝毫不敢动弹。
就在两人过度绷直的身体面临崩溃之时,近在咫尺的鸟群呼啦一下让开了一条道,大量朦胧月光透了进来——诡异绝美男子——一袭长及脚踝的银灰色长发,一双蓝眸,一袭玄色长袍,一株长在血肉之中、似极了血莲的血色奇花,一面玄色镜子,一只通体玄色的硕大人面鸟……
他覆住脚面的衣摆在离地面尚有三寸之处戛然停住,他邪魅的目色定格在朱颜脸上,他缓慢移动身体,向朱颜靠近……
他殷红似血的口中恍惚迷离地重复逸出一句话,似唱非唱,似吟非吟,似泣非泣——
幽冥花开,灵魂归来。
林夕夕早已震惊得来不及省起惊惧的感觉,只是脑子一刹那间变得全然空白,不停地喃喃念着“妖怪”两个字,眼睛刚一触碰到他的蓝色瞳仁便被催了眠,软倒在地,好像进入了梦游的世界。
果然还是跟梦境一模一样!难道他还在梦中?
人面鸟在离他半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蓝眸微眯,鲜红欲滴的唇瓣倏地勾起一道魅惑的弧线:“三百四十四年过去了,我终于等到幽冥花开,终于可以带你走了。”
和梦境重叠,朱颜仰视着面前这只好似从古画中飘下的绝色妖精,用尽心力平复着复杂的心绪。
他又飘近些许,阴冷的鼻息几乎就要喷到朱颜额头上:“我是幽夜,你可曾记得?”
朱颜目光一触及到他胸前盛放到极致的幽冥花,意料之中,脑子一瞬间狠狠地抽疼,一瞬间只觉头痛欲裂,只能抱着头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疼得面色铁青,青筋凸显:“幽冥花……又是幽冥花……为什么会这样!”
幽夜却像是没听见朱颜的话,噙了一抹更深的邪笑:“我知道你忘却了,无妨,这一次我会让你永生记着我,”末了,似梦呓般迷离念着,“永生——”话未说完,只见他蓝眸突起一阵氤氲,恍惚间变成了血红之色,朱颜甚至未听清他的话,只觉脚下一空人已悬浮在半空之中,另有一股锥心剧痛迅速遍及全身,恍恍惚惚间,只见幽夜胸前的幽冥花如九头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无数花瓣如血腥的信子,直扎入他浑身上下的血脉!刹那间,朱颜周身血液向上倒流,天地开始逆转。
当此时,黑压压的人面鸟成一巨大圆圈团团围绕着他们盘旋,天上原笼着圆月的暗红忽地转成了赤红,一声巨大惊雷接天响起,大地猛烈一震,几记闪电轰然劈落,圆月之上投下一道赤红光柱将他们笼罩在内。
雷鸣方歇,天上忽然降落淡红细雨,红雨朦胧了天地之间,而赤红光柱之中,已无人影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