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珣,你何如?”容桓帝心下思转稍许,到底把这问题抛回给他。“珣谨承明予佳意。”言珣俯身行礼。“……如此,”王后哪里是看不懂的,明了容桓帝意思,立时便笑着温声道,“那便你们二人共奏曲目罢。”
“承。”“承。”二人共起手仪礼。
明毓再不情愿,到底只得退回席位,灼灼目光却依旧凝在言珣身上。
廷中。
令乐尚局取了十三弦琴得来,容桓帝微微颔首,着人安置于明予前处,颇有些感慨,道:“这九诀古琴,亦是许久再未有人奏得其音了,今日再闻,许是要多番感慨。”“上溯回想,这九诀古琴上回于人手间,已是先帝朝时了,”孟青妤唇角清浅笑意,“昔年母后、先帝共奏琴笛,着实是段佳话呢。”“是啊,”容桓帝目光微沉,似是回想至了往昔时日,容色悠远,“自父王逝世,母后便再不曾弹奏此琴了。”
“……”思忖了片刻,容桓帝终于缓得神来,望至下间内廷,轻笑道,“如此,便开始罢。”
“承。”“承。”二人颔首,或端坐或立。
箫本是出得寒凉悲许之声,十三弦琴亦为得此触心肠声。《北月吟》寒凄清幽,得琴箫共奏,愈显泠澈。
明予着一袭玉白华服,眉眼淡然从和,翩然琴前,姿态清雅,指尖拨动,流出轻淌琴音;言珣长身玉立,一袭玄色衣裳,墨发高束,箫声相协,共得意趣。
在座诸人无不阖眸倾耳。
箫声泠泠,琴声随之忽起忽落,如皎生之月,穿云破雾,自海而出,渐至天幕中庭,徐徐缓缓,柔月光华,皎落水泻,北地风雪,风收雪簌簌,银雪素装,着落地身。渐起渐止,或缓或歇,时微时驰,扣心弦,凝心绪,不分其间虚迷。
一曲尽,《北月吟》止,众座寂然。
良久。
“箫、琴二声,奏之共成一体,妙不可绝,停犹欲止,”容桓帝于众人中最先发盛,不觉颔首,似有所感,“我已然是许久再未闻得这般好的箫声与琴声了。”“确实呢,”孟青妤嘴角含笑,望着二人,于容桓帝道,“明予、言珣这等巧技,王上可不得白白赏了,当是要予些赏赐,如此方对得起这般妙音呢。”“梓言所言极是,”容桓帝展颜,望向阶下廷中二人,眉宇间颇含赞赏意味,“你二人可有何许所愿?但不为过,我会酌情思量。”“珣并无他求,”言珣执手而立,姿态清然傲骨,“唯求我容国昌华盛世,代代得誉。”容桓帝面上浮起显然笑意,望向一侧席上言国公:“言沉,你这儿子还真和你当年像得紧,这高洁不争的模样,旁人,到底是再不能得的。”“稚子随心,我这父亲也说不得何许,”言沉容色不改分毫,沉然如深潭幽水,望向廷中言珣,眸色微深,旋即对于上位容桓帝视线,启声,“沉平生自论得对宗祖,如今借此之际,只为小儿求王上一事。”“哦?”容桓帝略微挑眉,“暂且说来。”“言珣底性孤高,又自小心思奇转,旁的我皆不着忧虑,唯思虑其情丝。”言沉从容答言,“我言府得王上赐恩,已是高上之势,再不欲求门第姻缘,只愿珣儿得其毕生所爱,于出身上,再不做那等束约之事,唯此心愿,望王上允准。”“……”容桓帝闻得此言,敛眸,似在思虑。在场他人自然亦是听准了的,面上自不便明着说道何许,心下自是各有考量。
皇王公侯阴爵,六等级位分明,王家直系血脉,如王上亲子,待得成年后多便封作其后五等之位,自然,王子生母何许家世,得帝宠爱何如,自身能力几许,此等悉为考量因素,但,除却王后嫡子可越过左右二相并监察之位的清僚及其下众员一举得封作公位及以上,寻常所出庶子,非得殊宠尤甚,抑或能力卓然,令众信服,否则是断不得王、公之位的。容国王族虽有地位,但管控极严苛,习承监察之职的清僚、清冉、清郑、清部、清安、清莽一众官员,自容国开国之时,便得了容成祖谕令,亲予直刺王公贵族、皇帝官员之权,于月俸上也予得极高的俸禄,帝亦不可随意断其性命裁决,不可不谓官位尊崇,若于社稷子孙有功,或因为政之事得死,则录其佳誉,同也相应的,若己身出得极败坏声名之事,便专录于史册,录其恶名,三代之内,若无帝王亲赦例外,则子裔再不许科举为官,因得如此,这等监察官员最是清誉高于性命的一众人,恨不得个个因得劝谏之事死得一身清名嘉誉,皆是生得了不容情面的性子和嘴角功夫。例如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