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人得住的地界,虽离得帝京颇近,景致亦是极佳,但路途意外曲折破碎,重重遮掩,要走至那处难得很,自是无多少人觉察。我只走了一遭拥那处旷地的人家,还刻意先压了压底线价格,不曾想竟未还价,马上便成了这桩交易,竟似是他们赶着我似的。那地的地契,如今也去京中尹地设留档过了名,正式安于名下,如今好生放着,安置于秘匣中,断无错失。”“那地本是风水汇集灵地,”陈容与淡淡,“非龙脉,而是天然的二相凤凰之脉,风水学上亦是极为罕见的脉象,只不知被何许人物硬改了走向,生生于凤凰展羽处敲断,凰欲得飞,翙翙其羽,终却不能,火相歇败,连远山寒水脉,便承水阴之气,水猛而火枯,水火交感却不相容,是为大凶,于主人家看,乃是破财衰运之势。我之前早着关伯出去探听那户人家,原道是帝京大户,六年多前买下这地,自后却落魄了许多,流年不利,生意上吃了亏,又连累进官家之事,遭了官司。家道虽勉强维持,到底内囊也尽上来了,愈发败落下去。我便着关伯亲走了一遭,扮作风水先生,上门指教一番,再言不日便会有人接手他这凶地,彼时脱了手,家中道运即可回转,说予他些许经商之道并风水之事,可是足足得了那家五十两的银子呢。”卓言不禁失笑:“如此说来,却是你一早就已安排上的?怪道这般迅捷,见我欲买地,欢喜得无可无不可的,只差磕首唤我作那等大恩人了。”“可我自始至终却也并未诓他,不是么?”陈容与笑得狡黠,举止从容,夹起一快牛乳酥,细细嚼于齿间,“如今挖出了那地下暖流温泉,又开挖池子连通了一众小湖,破开了那断相,一举贯通水火二脉,这凤凰得了二气,两相和宜。我于此凤凰翎羽之处设了这一众建筑,日后再来人气,便更得助益。”“风水,诗书,厨膳,古玩,商财,”卓言听他道来,不由叹道,“如今又现了天赋于医术,剑艺,识人,晓心之类,你却还有何许事物是不会的?”
“我于观星命数上也略有造见,”陈容与放下碗箸,嘴角勾笑,“何妨,需要我为你们卜算么?这回可是不收银子的呢。”“罢了,”卓言按住他的手,细心护在掌中,柔声道,“命数观相之学,我也曾略有涉及,此等命数之事,纵可通晓五分,言说亦不可过一二,何况再如何细致卜算,命数运理,常于变化,倘算得过细,便易折了寿考,倒不如不知为好。你如今这般,哪里当得起用这等术数,好生调养才是。”“公子,卓公子所言不虚,”清河也同卓言一般心思,“听卓公子方才所言,公子为这买地构设之事已是耗了大心思了,再莫要多费心力,余下的,只管差遣清河便是。”“说了这许久的话,却忘了初时的问话呢,”陈容与无奈笑笑,“名字,如何说道?”“那今日便劳心这最后一件,把名字定下。”卓言含笑,“容与,自是当你来择名的。”“如此,”他敛眸,垂下睫翼,似在细细思量,片刻,抬首,看向二人,笑道,“启以和光之名,其后再添一‘居’字,取居社之意,何如?”“和光居?”卓言轻声念了一遍,眸光浮动,会意笑道,“我觉着甚好。”“和光,和光同尘,”轻诵着,清河也笑了起来,“公子之意,清河明晰了,确乎极好。”
“如此,这和光居,便是日后我们共同安身的基业了,待得修缮完全了,我便住去那里休养。”陈容与轻笑,眉宇清隽,恰如淡逸水墨工笔,“其后,且共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