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元派探知章元、老祖等人带领朝廷大军欲来攻山之时,门内诸人尽皆大骇,都不知道本门又惹了什么祸事,竟而又有此劫难。
各种流言蜚语登时四起,有说这是因为天行与贡天不合,贡天报复,一如当年天行飞升之日,陈许带着人来围攻,抢了副盟主令旗这样。
有的说是那章元又看上了本门的一个宝贝,掌门不给,章元一怒之下,去皇帝那里告了一状,所以带着大军来强抢了。
甚至还有说是因为灵修山风水不好,天行在时,尚还能压制得住,现如今的掌门清远生辰八字不硬,才招来这许多祸事……
一时间人心浮动、惶惶不安,终日提心吊胆,都以为此次归元派劫数难逃,覆灭在即。于是便有人趁着章元尚未杀到,偷偷的溜下山去。这种事,有人牵头,便有人跟随,几天工夫,竟然逃走无数人。
道离闻知,大怒不已,亲自监守,仅个把时辰,便让他逮了十多个叛逃弟子。
道离当即召集门中所有弟子,欲要公开审治这些叛徒,以儆效尤。但却被清远阻了下来。
二十年来,所遭挫折颇多,早将清远昔年的意气锋芒磨了个干净,近来更有些明悟,已将世事人心看得极淡、极透。只听他慢慢说道:“大难当头,各寻生路,乃人之常情。他们既然去意已定,你这般强留又有何益?说不定还要乱了余下忠贞弟子的道心。”
当即要道离将离去弟子除名,踢出门墙,逐其下山了事。
道离欲待争辩,清远却道:“师徒一场,恩情似海,你便忍心跟随你多年的弟子陈尸横死么?”
道离无语,沉思良久,终于照办。
众弟子一听掌门已经下令,任凭各人去留,绝不阻拦,登时又散去大半。
道明眼见门下弟子都做鸟兽散,走了个七七八八,心下焦虑,这般下去,还没等人家杀上门来,归元派就已经亡了。对清远进言道:“本派屹立千年,在江湖上也是有不少交情过命的朋友,何不广发英雄帖,请些帮手助阵。一来调解,摆摆道理;二来也好叫那章元有些顾忌。他总不能连和事老也不放过吧。”
清远却摆了摆浮尘,淡淡说道:“自己门下弟子尚且怕死,临阵逃生,难道还要寄希望于外人替咱们卖命么?”
道明哑然无语。回想起当年朱雀岛岛主何问香竟也帮着陈许、司空镜等人向本门发难,便不由一叹,暗自寻思:师父此言极是,那何问香的师父南山老人跟天行师祖有八拜之交,情谊不可谓不深,到头来也是站到了对面,这等交情都是如此,又遑论他人?
道明叹道:“难道我派命中就该遭此大难不成?”
清远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做到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只可惜我归元派千年基业,却毁于我手。”言语凄凉,道明听之,险些哭了出来。
清远又道:“武宁天纵奇才,乃是我门将来复兴之希望,万一来日山门被破,你须要护他周全,待他修为大成,定能重整归元派,重塑我派雄风。”
全派上下皆知此次劫难非同小可,远非当年陈许攻山时可比。章元乃是人道联盟副盟主,位高权重,跟当年的天行平起平坐,他既然带头发难,身后又有朝廷做靠山,归元派焉有不灭亡之理?
道明听清远似有安排后事之意,不禁垂泪道:“弟子一定辅佐武宁师弟,重振本门威风。”
清远又叹道:“当年我桀骜不驯,性情刚烈,做了许多错事,唯独孟南之事,令我悔恨至今,不能释怀。”
道明微微一愣,孟南身世,全派上下只有他和清远二人知晓,不知道此时清远提他作甚。
只听清远又道:“无论将来如何,你且不可让孟南退出本门,哪怕武宁容他不下,你也不能听之任之,必须将孟南留下。”说着,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道明,说道:“这里有我神识,假若武宁不停你劝,可以随时废了他这掌门之位,另立孟南。但如非必要,且不可轻易拿出,切记!”
道明大惊道:“师父,这……这怎么能行。”清远道:“武宁势单力孤,性子又骄横自傲,万一成不了大事,却不误了我派复兴?孟南身世你已尽知,其中利害,你自己衡量去吧。”随又叹道:“你生性谨慎,是个守成之人,我将这些事交给你,便放心了。”
道明双手接过,贴身藏好,退了出去。
待到老祖带领着朝廷大军抵至,护山大阵开启之时,归元派门下弟子仅剩不到三百人。昔日鼎盛之时,归元派足有万余弟子,堪称当世第一大派,今日衰落至此,不免让人唏嘘。
这日一早,清远作罢早课,正在房中看书,忽听门外奚慷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清远眉头一皱,放下书推开房门,只见奚慷火急火燎的跑近前来,叫道:“师父,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清远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那章元开始破阵攻山了么?”虽值门派生死存亡之际,清远仍是镇静如斯,不见一点惊慌。
奚慷道:“不是……是门内出了叛徒,要破坏护山大阵。”
清远一惊,道:“你听谁说的!”他虽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但总还盼着有奇迹发生,而唯一的依靠便是护山大阵了。万一门内真有奸细,破坏阵法,归元派必然覆灭在即,再无半点存活希望了。
奚慷道:“师父随我去看看便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