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麟正奇怪为什么小蕨上楼叫玄飘的速度那么快,转个头就看到玄飘身着黑袍缓步走下来。
一时之间水麟要注意的事情有点多,他向小蕨道了声谢,然后玄飘一过来,水麟马上询问苍草跟怜湖在做什么。解决完这件事情后,他又转头交代小蕨跟玄飘汇报今天在市政服务所的收获,最后才回来再问一次泉没说完的话。
整段过程行云流水,就是没搭理残戈。
“止阳盾指掌军事是吗?”水麟听完泉的复诵后提问。
“对,狼弓胁是现任市长,他们那家主政,霞剑原本从商,不过因为家族有荣族血统所以被划分为贵族。”泉绷着脸一本正经说明,“止阳盾跟狼弓都在积极拉拢霞剑,毕竟整个市内就霞剑家族钱最多。霞剑家族有个待嫁女贵族,另两个家族都在抢娶。”
“三个都是威族家族,抢赢抢输有差吗?”残戈问。
“都不是威族抢赢抢输就有差?”泉翻残戈白眼,“没有人这样看的好不好,边境市如果真的独立,接下来狼弓跟止阳盾肯定会争权,掌握军权没钱怎么养兵?同样从政也需要经济支持啊。”
“我的意思是,霞剑可以自己出来干。”残戈说。
“那也要霞剑有意愿。”泉没好气回道,“霞剑下一任掌权人是女性,她到现在都没有表态,那代表什么意思够明显了……”
水麟用汤匙拨了拨装在木碗内的古米炖饭,长梗硬米被泡得熟烂,配上咸味的红肉酱汁很失胃口。他试吃一口,面无表情地开始思索该怎么说服怜湖吃下这顿饭,一边接泉的话,“你对贵族的动静很清楚。”
“他卖色的,交易对象大概都是有钱人吧。”残戈说,这回水麟毫不客气狠踩残戈的脚,残戈轻声呼痛。
估计不是真的痛,而是单纯想叫出来引起水麟关心。
泉的脸色因为残戈那番话变得有点难看,水麟眉眼低垂继续吃饭,好一会才又提问。
“逃出来的?”
“……我从止阳盾家族逃出来的。”
琉璃泉人的悲歌,被贱卖、被拐骗、被禁脔,水麟没有去看泉,他不想从中找到一丝眼前孩子被虐待、被迫以色待人的痕迹,即使他自己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如今亲眼见识到,却也觉得心凉。
这个世界对美很苛求、很占有。水麟知道自己够幸运,在成年以前、成年至今,他受他人保护,同时也护着怜湖,众人放在自己身上贪婪的目光虽从未少过,至少他一路走来安全无虞。
漂亮的东西,谁都想保护。
水麟讨厌这样,如果可以,他想破坏一切镶嵌在自己身上的美。
想偏了。
水麟把思绪拐回来,回过神就发觉残戈的手轻轻置于自己手背,温暖宽厚的大手无声传递温暖。
金发男人笑了笑。
谁喜欢他、谁保护他,大抵都是因为他的柔弱假象,而残戈的无条件支持、无条件保护,理由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水麟抽回自己的手。
“我们任沙没什么钱。”水麟轻声说,引起泉跟残戈的注意和狐疑,“但是如果你无处可去,我会帮你想办法。”
或者如果无处可逃,他也会帮忙想办法。
残戈沉下脸,“水,你没有必要帮──”
“你把你的饭吃完,我回来时顺便买了治伤的药,晚点帮你抹。”水麟放下空碗起身,回头就喊人,“小蕨,帮我端苍草跟怜湖的份上去。”
责任确实把他压得很沉,他时时刻刻感受得到自己内心的吶喊和哀求,但他不会理会,也拒绝去面对。
他是琉璃泉人,但他不会、也不想,只做众人眼里的琉璃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