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李驷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密密麻麻的树林子,根本看不见人,能看出什么情况?”
“喏。”季常指着不远处林中冒起的炊烟说道,“看到没有,有烟的地方就是李驷驻军之处。”
封白羽挠挠头道:“有烟的地方多了,哪个是?”
季常深深地望他一眼说道:“都是。”
封白羽从他的目光中感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鄙视,摸着鼻子说道:“我早就知道都是,就是考考你。”
“哦?”季常道,“既如此,那有劳封将军帮我数一数,李驷身边总共有多少人马?”
“啧,你这不是废话,十万嘛。”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一早就说是十万嘛。可以咯,”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摇摇头,“有些人啊,只有三万人马,还都是老弱病残,这还是死乞白赖讨来的,这架可怎么打哟。”
季常不禁垂目低笑:“你倒有趣,好像没你的事儿似的。”
“可不就没我的事儿。”
“那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
“哎,这就不好说了。”封白羽抱着手臂翻个白眼,“诚然,你封大爷的确武艺高强,那也不可能一个人挑十万啊,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明白吧?”
“当然。”
“所以说啊,反正是要输的,我就负责逃命的时候拎着你跑路就完了。”
“哦,你是觉得我让你随军是为了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季常揣着手臂,眼睑微微低垂,仿佛看着地面有仿佛没有,他的眼眸很浅,却又像雾里的寒潭,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封白羽挠挠脖子:“不然呢?”
季常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揣着手下山去了。
第二天。
季常命军队原地不动,十人一灶按时造饭。
封白羽打量他一眼:“不走啊?”
“去哪儿?”
“打架啊!”
“打的赢吗?”
“打不赢。”
“那为什么要打?”
封白羽张张嘴,又闭上,哑口无言。
第三天。
封白羽伸个懒腰走到季常身边:“还不走?”
“打的赢吗?”
“得,算我没问。”他又想了想说道,“可是打不赢,你一直耗着也还是打不赢啊,难不成你耗着耗着就能耗下天兵天将来不成?”
季常笑了笑说道:“人生无常,说不定我命好。再说了,你看现在,大伙不是也不着急吗?”
第四天,季常下令十五人一灶,继续原地不动。如此延续了三四天,有些士兵开始坐不住了,抱怨之声渐起,原因很简单,十五人一灶,稍稍晚一点儿就没得吃了,一连三天如此,总有一些人要饿肚子。
可接下来依旧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心怀怨怼,封白羽看着置若罔闻的季常有点同情,有点无奈:“我说,实在不敢打就撤了吧,何必难为自己?”
“你以为我不敢打?”
“不然呢,现在耗得粮草都要不够用,士兵们怨声载道的,你可别说这是你的计划吧?”
“我要说是呢?”
封白羽撇撇嘴,摆明了不相信。
“怨声载道不好吗,不是好过一潭死水吗?最近我还听说,有人提议兵变,干脆砍了我脑袋。”
“原来你知道,那你准备好拿你脑袋怎么办了吗?”
“当然。”季常笑道,“我全身上下最金贵的就是我这颗脑袋,既然将士们意见那么大,明天改五人一灶吧。”
“就……就这样?”封白羽挠挠头,“这就是金贵的脑袋瓜子里想出来的主意?”
“是啊。这样我的脑袋不就保住了吗?”季常那单纯又坦诚的眼神再一次让封白羽无话可说。
半晌他说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拉倒,一直憋在老窝里算什么事儿啊,真憋屈。”
季常笑了笑没说话,连封白羽都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想必营中的士兵也该坐不住了吧。
已经十五天了。
季常在距离营寨不远的半屏山腰驻扎,一蹲就是半个月,其间经历了两场大雨,四场小雨,山路泥泞,要不是季常早命人将粮草辎重挪到干燥处,只怕真的要断粮了,更别说每天还能一顿不落地按时造饭。只是按时归按时,季常却始终跟锅过不去似的,有时十人一灶,有时五人一灶,有时甚至二十人一灶,变化无常到令人发指!
终于,军营里开始频频传来将士们的怨声:“赶紧打完赶紧回去吧,跟着个不会打仗的穷酸,比死在战场上还烦!”
季常想,是时候了。
这天,季常依旧下令五人一灶,但是不知为什么,封白羽依稀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往日,但究竟有哪里不同,他有点儿说不上来,只是依稀觉得耳根子格外清静些。
“嗯?今天怎么好像没听见有人骂你?”封白羽问道。
“骂够了自然就消停了,何况我已经跟大家解释过了。”
“什么时候?”
“今早你还睡着觉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封白羽表示理解,因为他从来不会跟士兵们一起按时起床,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负责关键时刻把季常扛回去就够了,根本不需要练兵,既然不需要练兵,那他干嘛要早起床呢?
他百无聊赖地搅着锅里的白粥说道:“其实吧,你最金贵的不是脑袋,是你的舌头。可是光有一条舌头没法打架啊。”他颇有些忧愁地看着季常,“老狐狸,你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虽然没有点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