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天一下子黑了下来。抬眼处的天际,映着微弱的红光。
鬼穆昊守在杨和叶安柯旁边坐着。杨受了伤,不重,但由于失血过多暂时无法使用魂力。在他们不远处也坐着个男人,呼吸微弱,是个受了重伤的,是以鬼穆昊不担心他会突然攻击他们。黑夜是最适合偷袭的时刻。叶安柯坐在鬼穆昊旁边,闭着眼,额头冒着汗,长眉紧紧地皱巴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鬼穆昊又想起了叶安柯皮肤上的奇怪之处。那一日,叶安柯给他讲的故事里,有一个小女孩由于小时候生了怪病,被亲人和朋友遗弃,人人见了她都如同见了蛇蝎,唯恐避之不及。她说,在回春谷之前,她待在地狱,和地狱的人打交道。所以,她只了解人性上的冷漠。鬼穆昊想起大陆上民间故事里的人狼,人身狼皮,有人的思维和狼的兽性,它不与人为伴也不与狼为伍,因为它的狼皮和兽性会给人带来威胁,它的人形又与狼格格不入,他想要和人类友好相处但控制不住自己对血的渴望,它想要成为凶恶的狼类却有时又被人性里的善良折磨。它残暴嗜血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但它也孤独。当小孩不听话时大人变会恐吓孩子要把它送给人狼吃掉,它是可悲的。叶安柯如同当初的鬼穆昊一样自我厌恶和唾弃着。可怜的姑娘,你不应该逃避它,你是它,你可以驯服它,你无需为此难过。鬼穆昊目光温和的凝视着叶安柯,好姑娘,这么多年来你没被它打败,你只是没打赢它,但你会赢的。鬼穆昊想。
四周都是血腥味,它们充斥着叶安柯的鼻腔,它们诱人而甜美的味道像根柔软又讨人厌的羽毛一样撩着她的心,仿佛恶魔在诱惑她去食血。血,她想喝血,她在努力的抑制心里强烈的渴望。左手用力抓住右手手臂,手臂上的疼痛却不能削减她内心的煎熬。
手背一热,叶安柯睁开眼。男人用轻快的语气说,‘想一想叶凌被绑住双手,嘴里塞着臭袜子的场景。’
‘扑哧’叶安柯笑了。叶凌那家伙总是穿的整整齐齐装着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这样的人要是如此可就有趣了。
‘命才是最重要的’鬼穆昊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好几次,鬼穆昊都感觉到叶安柯体内涌动的强大力量,她在压制它,在她的生死关头。
‘对,活着很重要。’叶安柯道,‘但若活得没有人的尊严,你会愿意吗?’。叶安可盯着鬼穆昊的眼睛问。她不会使自己堕落的,她也决不如同蝼蚁般活着!
‘你说的对。’鬼穆昊。他其实可以去投奔大后身后的雨族部落,借雨族的士光明正大地回到鬼国,何必非要找回什么神玉什么真相若身后有雨族,鬼王又岂会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说到底,不过也是自尊心在作祟摆了。他总想向鬼王证明点什么。也一直在心里和鬼穆珩较劲。‘但总有人惦记着我的安全。我的命,并不轻贱。我仍有大志,未实现。无论是尊严还是名誉,总是活着的人能守住。叶安柯,’鬼穆昊停顿了一下,‘我惦记着你的命。’
女人猛地抬头。
黑夜里一时剩下安静。
金霓听到动静,睁开眼,从容道,‘是你?没想到你活到了现在。’
‘宗女,你还没考虑好吗?’
金霓抬手捋了捋头发,‘这不是我该去考虑的。我相信,西照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如今暂时不需要无定宗。’她受尽宠爱,但她没有被溺爱得毫无头脑。北国三国鼎力,大陆各宗族门派暗地较劲,南国鬼国独统南陆,但这不是大战前的定局。还没到站队的时候。西照国新王刚上位,他们还不信任西照的能力,西照与乌国之间说不准谁吞了谁。西方的乌国嘛,一个年轻后起之国,缺失力量的沉淀。而南陆鬼国,关着自家大门,尚未看清。至少在某个大炮打开鬼国之前,还没到时候。当然,洛伊国是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父亲说,洛伊国是一定会覆灭的,要么被西照国兼并要么被乌国踏平。
男人又道,‘宗女,晚一步加入我们的阵营,你们能拿到的权力就少一分。’
金霓,‘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我们双方合作能互利,时间到了合作自然就成了。’
一朝生一朝死,他们必须做最明智的选择。他们急不得,也不敢急。
‘宗女,你只有两个选择’。
来人不在说话,悄然退了下去。布里见人没有威胁宗女便也没做声。金霓撑着头,她不是在睡觉,她在思量着。
布里,‘宗女,休息吧。属下会护好这一块区域的。’毕竟,赤水殿和火焰山里还有更多的挑战。
‘嗯’
黑夜是很好的掩饰。人们默契的都没有点火。
草地上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想好去哪一边没?’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女人答,‘哪里能混口饭吃就去哪里。怎么,你想跟着我?’。她和这个男人是很好的搭档,但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
黑暗里,男人伸出手,微风从指间流出去,慢慢蔓延在黑暗中。男人闭目感受着风里的动静。
‘谁在那里!’男人突然厉声道。
女人瞬间警惕地盯着男人说话的方向。
有人脚踩着草地靠近。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仿佛要故意让人听见。
女人面色发冷,她居然没察觉有人靠近了她催眠范围!不,更难以置信的应该是在她的范围里居然有人不受催眠!
‘别慌张,我可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