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的手腕被黑泽俊紧紧的抓着,不过她的眼里似乎并没有多少惧怕的东西。雪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泽俊那渗着血的嘴角边上,她随手那么一甩,便挣脱开了黑泽俊,继续抬起手掌去触摸他的嘴角儿。原本一脸阴沉的黑泽俊在雪痕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嗤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指望你能听懂我的话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雪痕突然放下自己的手,眼睛看向黑泽俊那满是自嘲的目光,问道:“疼吗?”
“疼吗”这两个字好像是第一次在黑泽俊的人生中出现。这两字似乎是他渴望已久却又从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耳边的,他的脑海仿佛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两个字而变得空白起来。因为听到这样的两个字,黑泽俊蓦地僵住了。他痴痴的看着雪痕,第一次像个害羞的男孩儿,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疼……不疼……”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雪痕的手掌便又抚上了他的眼角儿,像是又擦去了什么东西。雪痕再一次垂下了自己的手臂,笑眯眯的看着黑泽俊,小声的说道:“你乖乖的,不要哭,我把我的点心分给你吃好不好?”
黑泽俊的手掌有些微微的颤抖,慢慢的在自己的眼角儿上一抹。湿湿的,冷冷的,原来,自己的眼泪竟是这般模样,如此的冰凉,如此的刺骨。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沾染着的散碎的晶莹,黑泽俊的脑海里仿佛突然间映出了川岛绿雅的脸。如果当年,川岛绿雅看见自己被父亲扇耳光的那一刻,眼中闪过的不是丝丝的轻蔑,而是对自己说一句“疼吗”,不必像主仆,不必像兄妹,不必像朋友,不必像恋人,更不必有其他特别的语气,只要是淡声的问一句……那么,自己的憎恨会不会便少了一些?自己手上的血,便会不会也少了一些?黑泽俊的心中开始渐渐的酸涩起来,这样的感觉,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川岛绿雅带着染血的匕出现在他的面前,眼中毫无波澜的告诉他,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希望他能够以亡妻之礼安葬她。第二次,便是现在。
黑泽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渐渐的酸涩了起来,或许是他突然想到了死去了川岛英雅,亦或是,他想到了,从小到大从不曾被关心过的自己……现在的他有多么的冷酷无情,那时的他就有多么的悲哀不堪。这么多年来,死在家里的“下人”不计其数。唯独川岛英雅的死,黑泽俊多年来一直无法忘怀。若是川岛英雅是被自己一剑刺死或是一刀捅死,他不会有半点儿的感觉。可是,川岛英雅是被川岛绿雅亲手杀死的,他知道这肯定也是川岛英雅的意思。他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她们无非是想要告诉自己,她们致死都不会向自己低头。她们,从骨子里轻蔑自己……
直到黑泽俊感觉到雪痕不断的晃着自己的胳膊,他才从回忆之中回过神儿来,他看着雪痕,轻声的问道:“怎么了?”雪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蹲下身子,抱起自己刚刚采的花递向黑泽俊:“你乖乖的,这些都送给你。”黑泽俊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些花儿,浅笑着看向雪痕“你应该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了吧……只可惜,你是个傻子……”说着,他抱起那些花挺了挺身,拉起雪痕的手说道:“咱们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黑泽俊牵着雪痕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偶尔,他会回过头向身后看看。雪痕的一只手被自己牵着,另一只手摆弄着几只零散的花枝,眼里满是兴致勃勃。黑泽俊苦笑着低下头,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可笑的无可救药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把一个傻子的一举一动都当做了上天的恩赐……
川岛绿雅提着行李踏出了邱家的大门。一路上,她没有回过一次头。川岛绿雅很清楚,邱影声不会追过来,即便是他追过来自己也不会留下来。所以,与其抱着根本无法实现的期待,不如痛快一些的离开。慢慢的,川岛绿雅离邱家的大门越来越远,她的心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好像一点儿也不伤心,一点儿也不留恋,当然,她的心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已经静止,身边的行人是静止的,划过间的风是静止的,自己的心,也是静止的......
“绿雅?我没看错吧,你竟然舍得从邱家出来?”川岛绿雅的耳边响起小野樱花的声音,她停下脚步,随意的一憋,说道:“你不用话中带刺,我原本就没有打算一直在那里待下去。”“哈哈,主人说的真是没错,你果真自己回来了,你,真的舍得?”小野樱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川岛绿雅的话,继续自顾自的问着那些令人反感的问题。川岛绿雅自是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对于她的那些话一概不予理会,只顾自己向前走,直到她与小野樱花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小野樱花站在原地突然间说道:“绿雅,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吗?不好奇为什么你的方向是从邱家出来,而我的方向却是要从邱家进去吗?”
川岛绿雅蓦地站住,她慢慢的回过身,看着小野樱花,不语。望着川岛绿雅眼中那阴沉的目光,小野樱花不慌不忙,笑着说道:“对我的问题,特别感兴趣吧。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只想快点把这件事完成算了。不过,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川岛绿雅仍是不说话,静静的向着自己刚才走过的方向又走了几步,离小野樱花更近了些。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