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秋汛,这河水甚是湍急,水面也有三四丈宽,过了河,先是一片草坡,山上乱石裸yo露,草木稀疏,还有一条路通往半山腰上的一处平整地方。这地方得有五六亩大小,后头就是同高山相连处。当日选在这里盖房,恐怕是想着从那高山上引泉的。
三间泥墙瓦房,上头的瓦片早已所剩无几,周边地上不少碎瓦,想是大风时节吹下来跌坏的。墙上的白灰早已掉落干净,露出里头的泥石来,有一边的墙上还裂了一道大口子,连着上头的椽子都歪了。
这就是契纸上写的“山间宅院一座”!方伯丰手指头都掐青了。
灵素却摸着屋子边上两块一人多高光不出溜的大青石头笑道:“这上头晾咸菜想必极好。”
方伯丰转脸看她,见她不是取笑自嘲,竟是真的一腔高兴的样子,心生不解,问道:“你不生气?说的分家,给我们分的什么东西!倒把本该是我们的良田都占了去!”
灵素眨眨眼睛:“我同你刚在一处时,只小小两间屋子,连个灶台都没有,一下雨就漏水,除了你放书的地方就没有不漏的!如今我们有了一座山啊!当然高兴了。”又指着后头的群山问道,“那里头是谁家的?”
方伯丰苦笑:“那崇山峻岭的,连进去的路都没有,哪里能分给人家?自然是官府所有的。”
灵素心里,官府所有就等于自己可以进去狩猎采摘,一听说那么连绵无尽的群山都是自己可以随意玩耍之地,差点撂蹦了,高兴得不得了。又看方伯丰不乐,便道:“你看他们那山可好?”
她指的是对面上林埭的青山茶园,方伯丰道:“那自然是好的。”
灵素甩甩脑袋:“我们的还比他们的大了许多呢!我看着也不差什么啊,就差上头一层土。”
方伯丰差点没让自己口水呛着,一时无语,想想又无可反驳,只好顺着道:“也是,委实是只差了一层土……”
灵素高兴了。这边盖房的地方,虽平整,也都是砂石地,一点红泥也长不出大东西来,都是些矮草细藤。她指着这地道:“我来年春天先把这里整好了,种上菜。”
方伯丰惊道:“你想住在这里?”
灵素摇头:“不是啊,太远了。不过我用……用轻功过来只怕比大车还快些。咱们还是住县里去吧。”
方伯丰又添一愁:“我本打算着卖掉几亩山地,好在县城买个房子的,如今……唉!”
灵素笑道:“钱不消担心,我尽有。走吧,你们不是还要去一下镇上?”
方伯丰看时候不早,两人下得山来,那里,让几个村里民众盖了指印,才带着他们去了镇上。那亭长听说是驴粪蛋变成了山地,摇着头叹息一回,也不为难,便给办成了劣等,又对方伯丰道:“你去县里备案时,记得避着点当日给你办文契的官爷,省得再出麻烦。”方伯丰闻言谢过亭长提醒。
因时间已过午时,方伯丰为了答谢里长同亭长,便邀二人在镇上酒楼里一同吃顿饭,两人都谢绝了,一个道刚吃过中饭,另一个却要忙着赶回去另有事务。方伯丰便给里长另请了车子付了车钱,又谢过两人,这才同灵素原路回到县里。
到县里时已是未末时分,看着一车行礼,难道还去住店?
灵素见方伯丰情绪甚是低落,直让车夫把车赶到了金宝北街的牙行跟前,自己先下了车,进去找到昨日带他们看房的房纤道:“小哥,我们要买昨日看的那个清河坊的房子。”
那房纤一看是灵素,又听说要买那个房子,立时满面堆笑道:“好嘞!您请这边坐。我这就给您办过户。我给您算算啊,这房款是四十贯,中钱加过户税还得一贯,拢共四十一贯,您是付银子付钱?”
灵素道:“付钱。”说着把身后一个蓝布包裹放桌上了。
这时候方伯丰也进来了,他刚见灵素进去,也不知道她是去问官学公房的还是什么的,哪知道进来正好见灵素解包裹呢。一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的成串青钱。忙疾走几步到了灵素边上,房纤立时给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坐。
房纤往后头去了,一会儿领了一个老者过来,那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算盘的老头。各自见过,老者取出那屋子的房契,问过方伯丰同灵素的姓名,另写了房契。等一边的账房先生点算青钱无误,便拿起印泥在房契上加了印。连着他自己同那房纤也都签字画押了。
又对方伯丰道:“小官人还得拿着这个去边上县衙里登录一笔才好,就让这娃儿陪你们去,放心好了,那头若有使费,都算我们这边的。”
方伯丰同灵素便依言跟着那房纤拿了新房契往衙门里去,灵素问那房纤:“如何买房却没见着卖主?房契如何在你们手里?”
房纤笑道:“那位老爷急着上任去,便将房子先典给我们了。待我们出手了,两边再算钱。到时候他使人来取钱,或者咱们这里存进哪家钱庄,他在那里凭票取钱也成。”
灵素点头:“这钱庄可真方便。”
说着话进了衙门,灵素见里头人多,便在外头站着,一会儿那房纤就带着方伯丰出来了。方伯丰冲灵素点点头,灵素知道是办妥当了。
那房纤带着方伯丰同灵素二人出来,要同往清河坊去,索性三人都上了车。连人带行李到了院门前,房纤摸出一串钥匙来,递给他两个道:“这就是这屋里几处的钥匙了,你们若不放心,便重新换个锁。”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