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支祁来救南渊时,半个身子几乎染的都是血。
南渊还在琢磨着无声起有没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巫支祁已经伸手直接拽开了房门,踏着彻底毁坏的门框走进。
他的半个身子都满是血,伸出强行破开锁着南渊的那些咒阵法术的手背上鳞片稀稀落落,几乎掉了一半。南渊能清楚的瞧见覆盖在鳞片下的血肉,还有他难得出现了折弯的手指。
是半妖吗?
更像个怪物。
他金色的瞳孔已经呈现出了血色,半个人都被漆黑的鳞片覆盖着,仅仅留出来的、那还有些人形模样半边,也浸透了血沫——南渊怀疑他之所以还保持这一半的人类姿态,或许是因为他还要用一只手来施展五行之术。
巫支祁的左眼瞧见了僵硬的南渊,这时候他那双几乎要被煞气布满的眼睛里才透出了点儿情绪,一点南苑熟悉的情绪。
巫支祁有些紧张地问他:“你还好吗?”
南渊被绑来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一天一夜,他当然还好。南渊愣愣点头,巫支祁便松了口气。
门外似乎还有声音,南渊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巫支祁忽然探手上去直接扯下了房梁,在房梁垮塌的一瞬间冲向南渊,带着他直接往后撞破屋子冲出去!
南苑吧被他抱着,所以能瞧见他扯下房梁之后,从他进入的地方忽然刺进数十把闪着寒光的短剑来。那短剑瞧着不像是凡物,更像是某种杀阵中会使用的阵心,南渊没看清楚,巫支祁已经带他出来了。
屋外是密密麻麻的人。
有被巫支祁已经杀死、却不知缘何仍被操纵气得尸体,也有尚未被杀,极为警惕盯着巫支祁的活人。
在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无声起。
巫支祁仍然是人臂的那只手抱着南渊,他低声问了南渊一句:“除了无声起,还要杀仙长的是谁?”
南渊愣了一瞬,明白巫支祁在说重明。他抱着他的脖子,扭头看向那些恐怖的、将他们几乎能困死的修者布阵,指着最外站在另一侧的鬼影道:“是他,在哪儿。”
南渊面无表情:“重明师伯。”
巫支祁顺着南渊的手指瞧见了重明,重明曾死在玉凰山的手上一次,若非他修生死道又遇上了无声起,想要以鬼身存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对玉凰山的那些妖物在心底里依然留存着恐惧。
重明见巫支祁看向了他,他是不想对付这种东西的,便嘲无声起喝道:“你要杀的东西,别让他脏我的手!”
无声起笑了一声:“你怕什么,他要杀你,也要先突破的了这阵去。”
说着无声起手指微动,先前那些刺在了房屋残桓中的短剑重新飞起对准了此方,不仅如此,那些剑似乎与围着他们的修者手中拿着的剑还有共鸣,原本不过只是数十把的样子,竟在这一处转眼间化为了千万把,皆密密麻麻的从上空闪现对准了巫支祁于南渊,只差一瞬便要斩下!
南渊在药王谷的典籍中读过这样的阵法,因这阵法实在是太有名了,即使是讲五行术的书里也会提及。
南渊低声道:“千山万绝阵,这是昆仑的阵法,东境的魔修为什么会!?”
巫支祁对这一点倒不是很在意,他只是问南渊:“可破吗?”
南渊答:“不可破。因为不可破,所以才叫‘万绝’。”他的手指已经有些发抖,他对巫支祁道:“你不该来救我的,他们一早准备好了,他们就是想杀你!”
南渊抽了抽鼻子,他忍着情绪说:“你是不是傻啊,你看,师父都知道不能来,你怎么一个人就跑来了。”
巫支祁先是道:“你别这么想她,你不见了,她很着急伤心。我来,也是因为她难过。”
南渊怔住,他想了想自己了解的戚乐,一时间竟然忘了死亡的恐惧,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巫支祁忍不住笑了,他对南渊说:“真的。”
“另外,你也不用害怕。”他又看了看天上,云淡风轻道:“很多人都想杀我。最早照羽也想直接杀了我。”
“连照羽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就能做到吗?”巫支祁甚至还笑了一笑,“要杀我,真的是件很难的事。”
说罢,南渊直接的眼前景色一晃,下一面,万剑直刺而来!阵法运转,每一处都是千万剑!天上地下皆无生路,鬼途魔道皆将夺命——
南渊怕得闭上了眼睛,但却没有任何东西伤到他。他睁开眼,只见一条几乎要遮蔽了山谷的黑龙咆哮着旋转与他的上空,什么剑影杀阵,什么无破之境,在这怪物绝对的、压倒性的恐怖力量前都不值一提。
他自诞生起,呼吸便引来天地雷动,摆尾则是缅江倒灌。
山川江河都奈他不得,更何况这生在山川江河中的微小生灵。
黑龙巨大的尾巴扫来,携的便是倾天地之力,万千刀柄在这股力前不过弱柳,眨眼间便被碎了一地。它的五爪挣开,引的是世间最锋之刃,什么千军万马,在不可阻拦的绝对锋锐前自如稻麦,甚至连呼救都不得,便被割出了一条道来。
南渊瞧着这条路低下了头,重明在他的面前甚至连一指大小都无。
鬼身的修者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被它的一爪捻成了碎末,而等他扭过头往别处看去——
恐慌也是可以杀人的。
“怪物……怪物……!”
“怪物啊——!!!”
南渊甚至不用去看,都知道那些人怕成了什么样,即使是曾见过巫支祁原身的他也忍不住在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