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转眼已到公元604年,七月。
今年是仁寿四年,又一个炎热的夏天来到了大兴城,今年的气温比往年还要高一些,还要闷些,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就会汗透重衣。
灼灼烈日、炽热的高温,模糊着人们的视线,以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大兴街市上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只有树上知了的叫声仍然一刻不断,让人心烦。
这炎炎的夏日表面下,大兴城的内外涌动着一股暗流,早在四月份,皇上就感觉不舒服,到了五月末,皇上要去仁寿宫避暑,著名术士章仇太翼就冒死劝谏皇上,说这次出行恐怕主上回不来了!
此举让皇上大怒,将章仇太翼投入监狱中,并扬言等他平安回来,就要杀掉章仇太翼。
但从此,大兴的大街小巷间就开始流传着一个可怕的说法:皇上在仁寿宫已经一病不起,病情一日不如一日了!
此时蒸蒸日上的大隋帝国正崛起于大陆东边,已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乃至整个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朝代之一。
而不幸的是,大隋的皇帝陛下已经奄奄一息,他亲手创造了大隋帝国,开创了开皇之治,让天下的黎民百姓重新过上了幸福安详的日子,但他自己,却将要带着对这个世间、对这个帝国、对这里的人们无限的眷恋,不舍的离去。
权力的交接永远都是一个犯忌讳的话题,尽管上到世家贵族、下至普通百姓,人人心里都对这事一清二楚,但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议论此事。
这一阵城里城外军队的调动频繁了许多,一队队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或骑着高头大马,或数百人一队穿街而过,街上士兵们沉重的军靴踏地声往往盖过了仅剩的几个小贩们有气无力的叫卖声。
此时的大兴城就如同烈日下的熔炉,里面融杂了各种情绪和心思,好似一锅闷,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大兴城,刘仁恩府邸。
刘仁恩在大兴的府邸占地极大,府内有花园、菜地、演武场。。。应有尽有。
此刻府内表面上是平静如水,但如果亲自进入府邸内就会发现,这里的人气,太旺盛了,每个厢房内都有强壮的汉子在里面锻炼身体,深蹲、仰卧、石锁。。。那刻在他们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疤,足以表明他们的凶悍和勇猛。
中央大厅内,所有的奴仆、侍女都已经出去了,只有上大将军刘仁恩、上柱国贺若弼、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吴州总管宇文弼等数人齐聚一堂,正秘密谋划着扶立杨勇的计划。
“宋国公,这次你带来了多少人?”刘仁恩问道。
“三百多,都是我多年的部曲亲兵,忠诚可靠、英勇善战,足可当府兵三千!”贺若弼摸着自己漂亮的胡须,吹嘘道。
“刘大将军带来了多少人呢?”元岩问道。
“两百多,都是我的部曲亲兵。”刘仁恩回道。
“宇文总管呢?”元岩又将头转向宇文弼,问道。
“我没那么多,我是文官出身,只有数十名家丁部曲,凑合着用吧!”宇文弼呵呵笑道。
“够了,现在太子被囚禁在东宫,只要柳大人和元大人你们在宫中给杨广造成麻烦,他一定会调东宫的守卫来替换仁寿宫的皇上御林军,这样东宫的守卫就空虚了,我们强攻东宫,救出太子就有希望了,甚至还能挟持杨广的妻眷呢!”贺若弼自信满满地道。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啊,我担忧的是左领军将军长孙晟的态度暧昧,他可是控制着数万驻扎在城外的番上军,他的态度至关重要,很可能决定最后的大局,现在杨广已经给他加了内衙宿卫、知门禁事的官职,明显有拉拢的意思。”杨坚的女婿、兰陵公主的丈夫、驸马柳述皱着眉道。
“长孙晟将军可是我们大隋帝国有名的纵横家,打入突厥内部多年,一手瓦解了困扰我大隋北疆多年的突厥汗国,扶立了启民可汗,我觉得他这么精明的人,在局势尚未明朗前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他只会坚实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会真正加入任何一方的。”刘仁恩分析道。
“可就算是这样,我感觉我们仓促起事也不够稳妥,杨广已经当了十二年的太子,又有杨素老贼的支持,恐怕不会给我们机会的,如果有了皇上的诏命,以皇上的意志行事,那么擒拿杨广就易如反掌了!”宇文弼说道。
“公辅不必担心,这个,老夫自有办法!”贺若弼傲然道。
“哦?宋国公有何良计,快快说来!”元岩惊喜地问道。
闻言,贺若弼下腭微抬,目光迷离,想起了当年自己的英勇事迹,道:“呵呵,老夫当年灭陈一役,于各个行军总管中宛如神兵天降、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先后打败十余万陈军,擒获黄恪、田瑞、鲁达、周智安、任蛮奴、樊毅、孔范、萧摩诃等数十名陈将,消灭了陈国建康附近的敌军主力,率先攻到建康城下。”
说到这,贺若弼话锋一转,一股子幽怨和愤怒充斥着整个房间。
“可恨那韩擒虎嫉妒老夫的才能和功劳,竟只带骑兵,星夜兼程赶到建康城下,此时建康城内已然是人心惶惶,那叛将任蛮奴被老夫打败后,畏惧我的勇武,竟然直接向韩擒虎投降了,让韩擒虎这狗娘养的先我一步进城,抓住了陈叔宝,抢了我破城灭国的首功,端的是奸恶无比,老夫现在想起来,仍是愤恨不已!”
“好了,好了。辅伯,都是过去的事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