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晚儿便要下凡历劫了,润玉寻思着去见她一面,也好向她赔罪。
来到水神府邸,那人正侧卧在院中的榻上午睡,手中还拽着一本《道德经》,领款不经意间敞开了一撇缝隙,雪白的颈项暴露在他眼前,落花沾上她的衣裙,飞红散乱,静美如画。
“陛——”在一旁修剪花草的熬鑫看到天帝差点惊呼出声。
润玉示意他噤声,悄悄地走至她跟前,整理好衣服然后坐下,替她摘去发上的缤纷落英。
熬鑫见状不再吭声,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春寒料峭,润玉给她盖上了一层毯子,盯着人的睡颜,不禁出神——她的五官越发长开,雍容大气,且她爱尝试各种新鲜事物,今日试那桃花妆,明日又是寿阳妆……她生的漂亮,怎样都好看。
想当年他对锦觅一见钟情,怕是一半栽在了那颠倒六界的皮相上,如今,这向晚虽不是第一美人,却分外合他眼缘。
握住她的手,润玉的心又痛起来,如今她可是他放在心尖的人啊,总是这副心冷口冷的模样叫他如何是好……
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一滴泪无声落下,润玉连忙起身离开。
待到向晚迷迷糊糊醒来,坐起身毯子滑落,她懵了,她可不记得给自己盖过,看来熬鑫这家伙还是很有良心的。
又感觉脸上有异样,她伸手轻点,湿的……
一滴泪,何其沉重!
疑惑自己何时落泪,只不过又在梦中见到了天帝——那人哭着握着自己的手,诉诸肺腑之言,声泪俱下,她的心再次有所动摇。
“我常常思念与你初遇的日子,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经过那么多,我不再期待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唯盼寻得一人与之细水长流,看花也好,对弈也好,隐逸也好,只想平淡了却此生,真情永驻。现在,那个人,我找到了,就是你,向晚。”
“你说不曾喜欢过我,我明白那是气话,不过就算是真的那也无妨,我爱你就够了……历劫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否则我真的会疯掉……我的心,因为你再次活了过来,晚儿,不要再让它死掉了。”
“怕你逃离,没有在意你的感受让你陷入窘境,我想娶的,不是水神之女,而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是你!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我对不起你,我可以想办法弥补吗?你是润玉此生遇到最重要的人,我,还是不想失去你。”
“晚儿,我爱你……”
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脑海。只是一场梦境,她居然记得如此清晰,他那悲伤欲绝的表情,一闭眼就能看到,可是她又怎会心痛至此,连哭了都不知道……
“熬鑫,刚刚可是有人来过了?”
“没,没有。”
周身萦绕在一股甘甜清新的香气中,她对气味敏感,这味道除了天帝,不会有别人了,想来刚刚那场梦,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揉了揉太阳穴,她轻声唤人,“熬鑫,将天帝送的那扇子给我取来。”
一柄有些分量的龙角折扇,她缓缓展开,扇面上洁白的花朵次第开放,灵力萦绕,绝美无双,轻轻在空中扇过,一侧落红漫天飞舞。
她轻笑,还不赖。
“如此,我便收下了,转告天帝,等我历劫归来再去道谢。”
隐身在侧的润玉,终于笑了。
尊后在天帝那边碰壁,还牵连长芳主被贬、花界被收的事传遍了六界,大家都已经对尊后没有头脑的行事作风习以为常,嘲笑她嫁给仇人儿子的傻事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可这下又偏偏去自己曾经逃过婚的天帝那里讨要花界,实在是拎不清,不免又沦为了人们的谈资和笑料。
锦觅沦为笑柄,魔尊旭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令尊后禁足,风言风语更甚。
“唉……”缘机这边却愁眉苦脸,她本是最喜欢八卦的,可距离向晚跳下天机□□已经有好几日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安排命格,天帝早已在催她,还是毫无进展。
这天帝断然是不肯委屈向晚的,只是随意糊弄,那帮老神仙又要议论,给天帝出难题,到时候她又成了替罪羊,横竖都得罪不起啊。
“机机。” 知道妻子为何事烦恼,丹朱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一册话本,“你就照着这个上面写的来。”
大概扫了一眼,她将信将疑,“你写成这样我照着安排,你说天帝会不会法灭了我们?”
“你放心,这可是我特地为向晚量身定制的命格,这回大侄子肯定会感谢你我的!”丹朱信心满满。
回首人间。
天玄国宇和城内有一苏姓富户,老来得女,名为苏晚。这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可爱得紧,老两口也是宠爱非常。
苏晚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便有一位丰毅俊朗、仪态不凡的先生主动上门教她看书练字习武。不消说,这自然是放心不下亲自下凡来探视心上人的天帝陛下了。
苏晚天资聪颖,在先生的□□下,文武双全,写得娟秀的若水小楷,弹得一手好琵琶,就连剑术也是十分了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淡地过去,待到苏晚及笄,这教书先生却突然要辞行外出远游。
“师父为何突然要离开?”
“为师素爱云游四海,七八年前路经此地,见你是个可塑之才,这才流连至今,如今你已长大,为师也该走了。”好不容易接手了这教书先生的职务,润玉自知不能久留,否则会影响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