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究竟是怎么了呢?
总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杵在我床前,动也不动。
嗯?
睁开眼来便望见了一道极为熟悉的颀长身影,而那道身影所处的位置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本该第一时间照到脸上将我唤醒的暖暖日光。
那人就这样逆光背对着我,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少了那束日日都不曾缺席的阳光,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么想着,我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心里头有些微妙的不适感。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哪怕是这样微小的动静都使得他迅速转过身来,朝我淡淡一笑,俯下身来轻声关切道:“你醒了?睡得好么?”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然而这满注柔情的一字一句,却是像极了雨季里夹杂着些微湿气扑面而来的暖风,浩浩汤汤而来,看似随意拂过,却能给人以润泽惆怅之感,细细一品,话语中竟是透着几分释然的。
只是现在不是雨季,不然他定是能与那朦胧如丝的天气平分秋色——好吧,现在也还没到秋天。
正值初夏的大好时光,这样的日子里,到处乱飞的各类鸟儿,或亮眼或普通的各种蝴蝶,灿烂胜似天边云霞的夏花,一切都是那么引人入胜。
连带着路上为一点小事就喋喋不休的行人都跟着顺眼起来,不再令人觉得吵闹至极,反而教人生出一种“他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才对罢”的错觉来。
美好,又奇特。
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合理得出奇。
对于楚奕的关心,我倒是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闷在被子中,露出了半个脑袋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尽管刚刚的嗓音配上眼前这双深情款款的眸子着实十分具有杀伤力,但清醒之余,我还是不太明白——大清早的,他跑到我床边来站着究竟是要做什么?
说话么,说话让人听不懂,完了还欲言又止地站那儿,脸上神情跟个被欺负了的大姑娘似的,别提有多委屈了。
合着这厮难不成是特意来吓我来了?
我撇撇嘴,暗道这位王爷大人应该没有这么无聊罢?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会一直处于被动了,我得发挥自个儿的聪明才智,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王爷,您挡着我太阳了。”我不动声色地掩嘴打了个呵欠,懒懒道。
“……”
一时间,这位王爷大人的脸色瞬息万变,那模样,恐怕梨园里头的变脸之术都要望尘莫及。
干啥子,干啥子,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干嘛要这样看着人家!
踌躇了半晌,王爷大人终于皱巴着一张俊脸再度开口:“樱樱,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嗯?想说的?说什么啊?”我一脸莫名其妙。
“果真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什么啊?”
“啊,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他朝我连连摆手,示意我不要放在心上。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在意。
“到底有什么事?”
“不,也没什么大事。”
咦?这人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这么神神叨叨的?
不过就算他不肯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其他事要问他呢,相较而言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了。
“那个,你知道孙悟——猴子去哪儿了吗?”
“就是同我一起在画坊里等天亮的那个!”我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你不是……”
忘了吗?
楚奕颤抖着右手,直直指着我,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什么?”我一头雾水。
“不,咳,没什么……”
“……”
此时我还如坠云里雾里,他已是假意轻咳两声,再度转过身去,不再继续同我说话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家伙要表达什么?
一天又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几乎可以说,这一天除了最基础的“活着”二字以外,什么都没能做到。天色已晚,二人皆是低头唆着自己碗中的面条沉默相对,各怀心事。
平心而论,我自是不可能让他同我一起贸然前往广陵的,毕竟月老此刻也不一定还在那里,而且就算他现在还在那里,我们到底能否顺利找到他也还是个未知数呢。
所以,我想,倘若在我能稍微多掌握一些情报之后再出发也不迟吧?
虽说那滇离先生先前说了,楚奕不拿到解药恐怕活不了,但就我最近几天的细心观察来看,这厮根本没有一点身为病人的觉悟。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感觉他不仅没有一丁点病入膏肓的样子,反而一天天的壮实起来了……
总而言之,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这家伙是个将死之人。
至少停留个三五天应该没问题。
“樱樱。”
???
!!!
说话了?
说话了!
这位王爷大人居然说话了?!
啊呀,谢天谢地,我热泪盈眶地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要知道,您要是再不吱声我恐怕都要疑心您是否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了……
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庆幸,他就毫不留情地给我抛过来一个送命题,他问:“樱樱,我想知道,倘若我们以后真的找到了月老,你,会选择跟他走吗?”
“怎——”
会选择跟他走吗?下意识地就要一带而过地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