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枫抬眼看了看斜上方,脸上浮现笑意,“就是这了。”
宓嫣因为周围嘈杂,并未听清,忙问了声:“什么?”
“我说,我本就想带你来这。”他手指着刚才看着的地方,“很久之前就想带你来。”
宓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黑漆牌匾上三个烫金字“凝韵阁”。
“这家店虽不是京都排的上号的,但他这里的樱酒却是不可多得的佳酿。”话还未落音,便领着她走了进去。
室内装饰极为清雅,小二见了他们,忙跑过来作揖,满脸亲切:“呦!二爷来了。”应是刻意这么说的,毕竟这凌王府二世子的身份太过惹眼。他转身引着他们上了二楼,进了角落一处,打开雕花竹门,是一间雅阁。
进了雅阁,那小二却变得更加毕恭毕敬“殿下今天想吃些什么。”说着眼睛飞快扫了下南夜枫身边的宓嫣。这二殿下与那些公子不同,他是从来不带女人的,今天这位想来就是传言中他那倾国倾城的未来夫人。
“还是老样子就好。”南夜枫说着,又想了想,接着说道:“加一道芙蓉芸沙糕。我这夫人爱吃甜食。”说着,便看着宓嫣宠溺一笑。
“哎呦,小人眼拙竟然不识世子妃殿下。”他怎会不知道,之前听着与南夜枫同来的那几个公子都打趣他说他是个惧内的。本想着该是个美悍妇,却不想竟是个温柔至极的人,而这二殿下对她也不是惧内,而是彻头彻尾的宠溺。他识相的并未多言,便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没想到你还是个馋嘴的。”她掩了唇,却难掩眼中的笑意,“年纪小小就为了吃的连帝王威严都不惧怕。”
“你看你看,这南夜瑾就是不怀好意,故意告诉你的。”他目光定在宓嫣腕子上那串红宝石。方才这物件放在摊子上全无一丝光泽,被她拿起置在掌心便发出璀璨光彩,那时他只以为是阳光照射所致。怎知这到了室内,竟也在她腕子上流光溢彩。他心中奇怪,不免多看了两眼。
宓嫣看见他看着这串手钏,不自觉用指尖摸了摸。触手冰凉,一粒粒珠子晃花了她的眼。她心中凄凉,看着他苦笑着:“夫君可愿听我讲讲云家。”
南夜枫看出她的伤心,挪动椅子坐近了她,将她得手包握在自己掌心:“你讲,我就会听。哪里会不愿意。”
“有些话,我真的不愿意说。”她看向窗外,陷入了回忆:“我的母亲并不是正房夫人所生。据说是上代云家家主一次南下经商时偶遇的一个舞女所生。她们被带回了云家,可大夫人生性好妒,哪里会容得下她们。一年后舞女暴毙,所有郎中都断言她是死于心悸。可这云家人,又有哪个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她死后,因着家主还在世,无人敢对我的母亲不敬。可几年后家主去世,她竟和我一样,被送进了偏院。我虽然没有见过她,却生活在她生活过的地方,有时候深夜惊醒,感觉她仿佛就在身边,也就不那么怕了。再后来,我的母亲成年,倾国倾城,虽深入简出,但也被世人盛赞其容,第一美人的名号也就这么传开了。”
她停下来,原是小二端了酒菜,布在桌上后,见他退下。她才继续说:“一张脸而已,成就了她,也害惨了她。那时她并未定亲,自然来求亲的数不胜数。可却被一个人一一回绝。”
南夜枫单手执着酒壶替她斟了杯酒,另一只手并未放开她的手。“你的舅父,现任的家主。对吧。”
“呵。”她觉得喉头被堵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接过他递给自己酒盏,一饮而尽,方才接着开口,“他本是恨着这对母女的。夺走了父亲心中本属于他和母亲的爱和位置。在我母亲的记忆中对这个哥哥很是陌生,可这个哥哥对她则不同。”她顿了很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来王府前,他曾把我叫去,告诉了所有他知道的关于我母亲的过往。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她,可他最不后悔的事情也是爱上她。他还说将我放在偏院是因为他害怕面对我,也太过妒忌我的生父。最后他给我看了母亲的画像,在画中她的腕子上便是带着个格外璀璨红宝石手钏。所以刚才我才会在那个摊位上一眼看到了这个。”
南夜枫看着她眉头皱着,没有来的心疼。他们在一起时,他从不敢问及她的过去。他知道那是一段她不愿再回头看的绝望。如今听来,更是心疼她,替她不公。不过是一代又一代的欲念,却要绵及数十载,将所有前人的不甘与错误加之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尤其这个孩子,还是他的嫣儿。
“都过去了。倒是这手钏出现的莫名其妙。”南夜枫盯着她,见她眉目间并没有什么异样,知道她已对过去释然,才放心的继续说道:“他既对你说了你母亲的过往,有没有提到你的生父。”
宓嫣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当年定不会饶了那人。怕是那人身份特殊,而我母亲对他又感情深厚,一心护着他,不曾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