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人,知恩图报嘛。她飞快的翻身上马,策马前行了几步,才想起回头来看。

只见那人坐在巨大的雪松下,形容憔悴,脸色雪白,如墨的双眉紧颦,低垂的眼睫似扇,凌乱的长发顺着皮裘大氅直拖到雪地上来。

就这样让他死在这里吗?

周晓晓心中几经纠结。还是拨转马头,来到树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提上马背来。

我就载他一程。到半路让他自己骑马走。

周晓晓一面打马狂奔,一面心中暗想。

这果然还是看脸的世界。他要是不长这么帅。我能干这种傻事吗?逃亡还带个拖油瓶,不,这是□□包。必须半路丢下他。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寒冷,还是路况太糟糕,又或是因为对骑士不熟悉。白马走了半段路,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把背上措不及防的两人摔下马背,自顾自地掉头原路返回了。

等摔得七荤八素的周晓晓从雪地里爬起来时,那马早跑远了。她只能目瞪口呆的和雪堆里坐起来的另外一人面面相觑。

那人似自嘲的浅笑了一下,还有闲情整了整身上的落雪,抬手倾身稍稍施一礼。开口道:“在下俞行知,字子规,敢问姑娘芳名?”

他音色很特别,初如冬泉幽咽,复似春涧回响。听得周晓晓有些晃神。

“我……嗯……在下……呃不……奴家……噗嗤!”这太别扭了:“我叫周杜鹃。”

“杜鹃姑娘,在下乃是京城人士。家父——卫国公俞敦素,现居京都国公府。家兄——定远将军俞行毅,现今驻守凤翔府。姑娘如有一日路经这两地。还烦请能转告一声。”俞行知顿了一下,轻声道:“就说……就说我在此地。”

在此地什么?周晓晓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转告其家人,他死在此地,或者他被害在此处。总而言之,这是交待了遗言的意思。

“还没到那地步呢。我力气很大。我背你走一段。”

她确实天生神力。背起一个成年男子轻而易举。然而在这零下二十度的深夜,背着一个人走在积雪的森林里,却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空甚至还在这时飘起了雪花。

周晓晓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走了多久。

她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她的肺像一个破旧不堪的风箱,呼哧作响,她的心脏和全身的血管都剧烈跳动着。

不行了,我已经走不动了。

把他丢下,自己走吧。周晓晓一再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然而俞行知总在耳边说道:“放我下来,杜鹃姑娘。我将息一会,尚可自己行走。”

“你闭嘴。”周晓晓喘息着把人托了托:“我没见过断了腿还能走的人。”

如果你求我背着你,我或许早就把你甩半路上了,偏偏你要这么说话。周晓晓有点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

“还请放我下来。你我萍水相逢。我却生受姑娘大恩。实不能带累恩人一起葬身于此。”

“我们都死不了。”周晓晓烦他一路叨念,只好一边喘气一边说出计划来:“我自有盘算,再……再过这座山头,那有……有三棵并列的松树,那后面……有个山洞……我们躲那就好了。”

背上的人终于沉默了。

周晓晓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踏雪前行。忽然她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顿时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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