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忙道:“魏将军你误会了,阿楠绝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听他说完。”
魏浩瞪着林楠,道:“你说!”
林楠拿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简易的图形,指点道:“在长江下游,这里,就这一块地方,地势低洼,地形平坦,可以容纳大量江水。若在这里开一个口子,将江水引入,就可以大大减轻河道上的压力。”
转向魏浩道:“既然是有目的的泄洪,又怎么会伤害无辜?我们可以事先将百姓迁到安全的地方。”
魏浩皱眉道:“你也说了,那里平坦低洼,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有!”林楠道:“就是大堤上!泄洪以后,附近的堤坝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魏浩沉吟片刻后,一拍腿道:“他娘的,干了!”
林楠道:“不过这样的话,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事后总免不了要被那些御史参上几本!”
魏浩冷哼道:“老子理他个鸟儿!”
又道:“造船修堤老夫都不擅长,这件事,交给老夫去办!”
李资哪能不知道魏浩是要将最不讨喜事儿揽到自己头上,只是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反正到时候必不让他独自承受压力就是,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分头行事。我守着大堤,魏将军负责迁移百姓,阿楠去造水泥船。”
魏浩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即起身道:“行!殿下你先撑着,等老夫半个月——不,十天!”
见他转身就要上马,林楠忙一把扯住,道:“魏将军不要以为迁移百姓是件好办的事儿,有不少老古董是宁愿死了也不肯离开家门半步的,一不小心好事就会办成坏事。”
魏浩皱眉,道:“放心,老子带兵去,由得了他们?”
这却是让人更不放心,李资亦起身道:“魏将军去了,记得要软硬兼施。告诉他们,自动搬迁的,事后朝廷补偿他们每家一间水泥砖瓦房和十两银子,免三年赋税。若界碑冲毁,或田地河水不退,便重新丈量分配,绝不让他们吃亏。反之,若有一人抗命,全家流放!”
魏浩点头,这些话,也只有李资能说,且关于免税的事,即使是李资来说,也有些越权了,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
林楠又道:“将军不可一视同仁。让他们以保为单位,最先搬入的一百户,每户赏银五十两,保长赏银百两,二百到五百,每户赏银三十两,保长赏五十两,以此类推,最后搬入的,每户赏银五两,保长罚银二十两。”
魏浩点头,道:“明白了。”上马离去。
目送魏浩远去,林楠转向李资道:“我也该走了,等我三天,等教会了他们,我就回来。”
李资点头,将自己的马牵来,亲手扶林楠上去,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好一阵,才慢慢放开,将缰绳放在他手心。
林楠低语道:“你要小心,别太拼命。”
李资点头,一语不发的退后,看着林楠打马离去。
……
林楠走后第三天,大批大批的水泥船涌入河道。
李资和林楠回合,又强撑了将近十天,那日正领人加固一处背水坝滑堤,忽然听到一道狂喜的声音:“水位降了!水位降了!”
林楠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沙袋上,李资愣了许久,将铁锹一把插在地上,风一样的向大堤上冲去,紧接着,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一个比一个疯狂的冲了上去。
大堤上许久无言,半晌才听见李资微微发颤的声音:“是降了!”
下一瞬,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林楠嘴角带着笑,眼睛却有些潮湿,朦胧中看见李资又冲了回来,抱住他的肩头说:“阿楠,水位降了。”
林楠用鼻子嗯了一声,下一瞬,便被人死死按在了怀里:“阿楠,水位降了,阿楠……阿楠……”
“嗯。”
是的,水位降了,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血汗没有白流,你半年多的心血没有白费……
水位虽降了,堤还是要修的,滑堤修起来最是麻烦,足足好几个时辰才弄的七七八八,收工的时候,魏浩骑着快马赶了过来,还未下马,便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三殿下,林小子,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李资笑道:“魏将军辛苦了。”
又高声道:“大家伙都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儿继续。好容易水位降了,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众人一扫先前的沉闷,轰然应是,稀稀拉拉的排着队,说说笑笑的朝临时驻地赶,几匹应急的马儿在没有伤员的情况下照例是没人骑的,零星驼着几个空的箩筐和用剩的麻绳布袋。
虽说是驻地,但是床是没有的,房子更别提了,原本还有几顶帐篷的,先是林楠几个在用,后来让给了病号,再后来为了修堤,今天拆一个,明天拆一个的,就彻底没了。
驻地和堤坝上唯一的不同的地方,大约就是地势平坦些,可以睡的舒服点儿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儿有锅碗瓢盆,有农妇在这里做好饭烧好水等着他们回来吃口热饭,喝口热水,再用热水泡泡脚。
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香,便是朦胧中看见有穿着布鞋的脚从身边跨过也不以为意。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附近的百姓悄悄的来送东西,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只猪蹄、一个烧鸡、一双鞋的事儿太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林楠也没拿现代军人的作风来要求他们,有吃的大家伙你一口我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