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太子出征,是要有意限制秦王?”两仪殿内,裴寂询问李渊。
“这孩子常年领兵在外,功劳太大,朕是想杀杀他的威风。不然恐怕不止将来建成约束不了他,即便是朕也难以控制他了。若一朝生变,将奈何?”李渊说道。
“臣观秦王还不至于如此。”
“现在世民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儿了啊!况且当时咱们太原起兵时很多参与者现在又聚集在他身边,更让朕担心。”
李渊对裴寂直言不讳,“其中一些人,对他们现有的地位很是不满意,觉得作为开国功臣得到的太少,你一定也有所了解吧。朕担心他们为了个人利益,会卷入到世民与建成的冲突之中,形势就复杂了啊。其他那些在世民身边辅助他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谁不想建功立业。”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到。”裴寂怎么能不明白李渊的心思,他不希望自己安排的权力配置格局被打破,那样不仅自身受到威胁,对国家稳定也是大大的不利。
“朕还是想得不够周详啊,没有早点采取措施,稳定太子的地位。国家草创,各项制度都不完善,战事又频繁,也真是没有精力。然而隋文帝改易太子,隋历二世而亡,可是前车之鉴。太子为国之根本,绝不可轻易动摇。”李渊锁紧了眉头。
“所以陛下想让太子多历练历练,也趁机打击一下秦王的锐气。”
“是啊,可是世民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又不能责怪得太厉害,只希望这回建成能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啊。”李渊对未来很是忧虑,话中透出无奈之情。
就在唐军与刘黑闼大军对峙之时,魏徵对李建成说:“当初击破刘黑闼时,我们一抓到他的将领就全部处死,逃亡的全部通缉,妻子儿女也一并关进监狱,所以迫使他们下定了反抗到底的决心。前不久齐王李元吉虽然宣布了大赦令,可他们却不敢相信,以为又是一个陷阱。而今我们应该把汉东军的战俘全部释放,安抚慰勉,送他们各回家乡,如此一来,不用我们动手,定可坐视刘黑闼部众离散。”
李建成依计而行,不与刘黑闼正面对决,在战场上两次列阵却又两次收兵。刘黑闼满腹狐疑,担心李建成设下埋伏,所以没有贸然进攻。
随后的几天,刘黑闼军中开始断粮。部众中开始不断有人逃亡,有些士兵甚至把他们的将领捆起来一块投降了唐军。刘黑闼怕唐军里外夹攻,便趁着夜色向馆陶方向撤退,就在他退至永济运河的时候,李建成率大军赶到,刘黑闼令王小胡列阵迎击唐军,自己亲自督促搭桥。桥架好后,刘黑闼率先渡河西走,他的队伍见了,霎时全盘崩溃,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唐军过桥追击刘黑闼,才过了一千多名骑兵,桥就垮了。万般无奈的刘黑闼只好带着几百名骑兵头落荒而逃。
年末,京城长安一派喜庆。李世民上朝之余,常到文学馆中,与诸学士谈论历史、谈论治道,也谈论时事。就在这个时候,太子顺利破敌的消息传到京城。
李世民赶到文学馆,房玄龄等都在。“诸位,刘黑闼败走,可是听说?”
“是魏徵!太子采纳了魏徵的建议。”
“魏徵?建议太子请缨的魏徵?”
“正是。魏徵建议太子,改用宽大政策,释放俘虏,安抚众人。结果刘黑闼军心瓦解,不战而溃。”
“宽大政策,分解敌方。不战自溃!”李世民心中默念。多日心结终于解开,顿觉轻松。
“魏徵!魏徵!……”这一天,李世民反复念了这个名字好多遍。
武德六年(623年)正月三日,当普天之下的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的时候,饥寒交迫的刘黑闼逃到了饶阳,身边才剩下一百多人,个个饿得头昏眼花。刘黑闼所任命的饶州刺史诸葛德威出城迎接,力邀他入城休息,刘黑闼不肯答应,诸葛德威流着眼泪一再请求,刘黑闼才勉强接受,但只敢走到城墙旁边的市场中间暂时歇息一下。诸葛德威立即送来了饭食,众人刚吃了一半,便被诸葛德威派兵抓了起来。刘黑闼被押送到李建成那里,和他的弟弟刘十善一起在洺州被斩首示众。刘黑闼在临刑前叹息道:“我本来在家中为菜除草,被高雅贤那帮人害成这个样子!”至此,刘黑闼发动的叛乱全被平定。
消息传到长安,最高兴的当属李渊。两仪殿内,李渊对裴寂说道:“河北地广人众,物产丰富,可惜连年战争,民不聊生。太子杀了刘黑闼,不仅为朝廷除去一块顽疾,也让河北的安定有了保证。”
裴寂连连点头称是,“太子殿下在河北实行仁政,很得民心啊。”
“岭南的冯盎,也率部投降。现在,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自从有书契以来,中原大地还没遇过像今天这样惨烈的动乱。”
“是啊,好在大唐统一了天下,几十年的纷争和战乱终于结束了,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沉浸在安享太平的喜悦之中。”
“以后天下太平了,偃武修文是必须的。朕想恢复文帝时期的制度,你看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
“那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裴寂略一思索,“陛下,从法律上开始比较好。”
李渊皱眉,“会有阻力吗?”
“只要不涉及军队,应该阻力不大。”
李渊长舒一口气,用手杖敲了敲地板,“朕的本意,就是要针对军队!自晋阳起兵到现在,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