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退去,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曙光。
天刚蒙蒙亮,“啾——!”一声清脆的鸟鸣划过林间的层层白雾,缕缕残烟,掠过山头燃烧后的荒凉,嗅着股血腥味,雀儿展翅盘旋于溪水之上。
溪水里,姜言仰面躺着,一张小脸惨白一片。溪水从上游流来,从她身上冲刷而过,带去灰色僧袍上的丝缕红色血迹。
“咳!”吐出一口溪水,姜言轻喘着从凉冷里醒来,怔忡地望着上方青白的天空。
“啾!”雀儿低旋着从她面前飞过,尖尖的长喙一口啄在她的肩头,那里留有昨夜炮片切割的狭长伤口。
一阵疼痛袭来,泛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身下轻动,几条巴掌大的鱼儿跃出水面。噗咚间,有的游向伤口吸食血液,有的溅起水花喷了姜言一脸。
眨了眨眼,一颗水珠从睫毛上滚落,似一滴清泪落进溪水。至此,姜言方知自己还活着。
手指在水里轻轻地动了动,却无力抬起。不知是冻的还是失血过多,除了眼睛能动,她全身胀麻无力。
……
虎落崖下,一处藤萝掩映的山洞里,慧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轻捂着嘴角,瞪圆了一双杏眸看着满室的箱笼,喃喃轻语道:“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将火把插在一旁的石壁上,她抱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樟木箱上的黄铜锁,一下又一下。
“咔嚓”一声,锁鼻断了。
慧宁把石头一扔,取下坏掉的锁丢在一边,伸手提着箱盖上的环扣,掀开了箱子。
扑鼻的樟脑味散去后,慧宁扯开包在外皮的土白布,看到的是成卷的绫罗。手在僧袍上擦了擦,手指抚过上面的花纹,慧宁滋滋的笑了起来。
似受到了鼓舞,再次抱起石头,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挨个砸了起来。
箱盖被齐唰唰地打开,火把照去,显出里面的东西,什么绸缎丝被、什么古董玩器、什么银金手饰、什么红木家具……
“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
“哈哈……全是我的!”
手指划过箱子的纹路,抚过古旧冰凉的陶罐……惊喜吗?为什么她突然就想流泪。
为了这些东西,她摔伤了胳膊跌断了腿,更是花钱向人买了条人命。
“可是这本来就是她的啊!”
“是前庵主为孙女备下的嫁妆啊!”慧宁哈哈地笑着,泪水也跟着滑了下来,“我是她孙女!我才是她孙女!”低低的吼叫在山洞里回响。
“该死的李音!当年若不是她将原身和慧心做了调换,自己一穿过来就是奚六房的小公主,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暗中寻找这些。”
指甲扣进了肉里,星星点点的疼痛遮不去她心中的愤懑,“不行!要换回来!自己要光明正大的花用这些。”
“慧心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欠了原身的、欠了自己的,该还回来了!”
心里做着计划,慧宁揣了包银元在怀里,又将箱笼一口口合上,才出得洞来,踩下地上凸起的黑色圆石,关了洞门封了洞口。
踏上石阶,慧宁方将手里的火把投下寒潭。
天光大白,她小心地从底下探出头来,武道堂的演武场上,空无一人。
果然她的决定是对的,昨夜那样混乱,不愧是她寻宝的好时机。
藏着暗喜,慧宁避过武道堂留守在屋的三位伤残老尼,穿过斋堂、无为院、静惮院,往自己住的了尘院跑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走后,从无为院门内闪出的师傅了秋,那了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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