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尹在知道被楚夫人捡回来的那个重伤之人竟是左太史令袁义勋,便对袁义勋格外的热情。
他命楚富贵亲自在他的书院左近选了一处独立的三进小院,院中浆洗房、厨房、花房、书房等一应俱全,甚至院后还有一处精致的建在水边的二层八角凉亭,亭下那条活水是楚府借景引进的信水河一条小支流。
又因这支流较为细小,恰巧此处又是一个状似小葫芦的河段,便被设计楚府的能工巧匠圈了起来,在葫芦腹边建了八角亭,水中种植了一丛丛的睡莲。
春日里,一蓬蓬莲叶高低错落的在水中随风轻舞,恰似舞姬的流云水袖般绽放一抹抹的惊艳。
夏日里,一朵朵高洁的莲在绿叶中羞答答的掩着笑脸,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的日子,叫人直觉如入仙境,忍不住留连忘返。
楚令尹非常喜欢这座楚府园林之中的宅中宅,虽小却极为精致唯美,楚令尹亲自为小院提名为濯缨水阁。他的一个姬妾非常喜欢这所小宅,几次三番的求他要换到此处居住,他都没有答允。
这次将濯缨水阁安排给袁正时,可见对袁正时有多么的倚重。
楚令尹想为袁正时安排楚府上最好的家医来诊治,被袁正时婉言谢绝,称伤势已基本痊愈,余下只须调养即可,道里和袁道便可应付得来,不须再麻烦他人。
楚令尹见他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坚持。
又叫楚富贵挑了四个手脚勤快麻利的小丫头以及四个厨房、浆洗房的粗使婆子,送过去侍候袁正时。
袁正时推托不了,便由得他安排了。
另外,袁正时不好意思将道里和袁道两个救命恩人撇下不管,想向楚令尹提出要求邀请两人同时搬到濯缨水阁,又深觉寄人篱下,不便奢求。
几次欲语还休,楚令尹是当朝一品,惯会察颜观色,知他有话但却不好意思说,强邀之下,袁正时才吞吞吐吐的向楚大人提出要求。
楚令尹哈哈大笑,道:“我以为袁兄有何为难之事,如此的难以启齿,却是些须小事!濯缨水阁现下是你的住处,你都不嫌拥挤,与我何干?随意好了!”
两人越谈越投机,从朝中大事谈至诗文词话,若不是仆人来提醒该用晚膳了,两人竟有秉烛夜谈的冲动。
楚令尹还是意犹未尽,干脆吩咐仆人将晚膳摆在书房里,与袁正时共进。
挥退布菜的婢女,两人便似知己小酌般边吃边聊,颇为自在。
袁正时道:“大人,在下死里逃生,须改名换姓才能生存下去。大人明理,一直并未追索在下在灭度庵的遭遇。我袁某人并不想欺骗大人,但实情请恕在下无法相告。来日,时机成熟,袁某人定当和盘托出,决不隐瞒!”
楚令尹笑道:“袁兄说哪里话来,我可不是茶间里坊的油舌小人,专挖他人的隐私之事,图个肤浅的快乐。个人自有个人的经历,你我既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做个君子之交,淡雅如兰,清明如水,岂非快意?至于改名换姓么,随你意便是,反正与我相交的是你这个人,至于姓什么,表字如何,你不还是你么?哪里会有半分变化?”
袁正时道:“楚大人为人通达,令袁某敬佩之至。我袁某人既受了楚府的救命恩惠,自当粉身相报,从今日起追随大人,直至身死。袁某愿改从大人姓氏,至于名字么,大人给起一个便是。”
楚晋江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你袁正时是何许人也!岂可做我楚府的家奴?内子救你原是碰巧之事,即便不是你,是其他人,以内子的善良敦厚也必然会出手相救。我视袁兄为朋友、兄弟,袁兄此番话可当真是折煞晋江了!”
因袁正时实在执拗,楚令尹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他的要求,但有言在先,只是聘为楚府西席,并非楚府包衣奴才,不签卖身契,可自由出入楚府,不以府中家规限制于他。
更名为楚高义,字亮节。对外宣称是楚令尹出了五服的远房族弟,因家中失火,房屋损毁,家财烧光,走投无路上京投奔楚令尹这个远房的兄长。
于是,楚令尹即刻叫来当日与楚夫人同去灭度庵的八个护卫,好好的叮嘱了一番,不准将当日灭度庵救人之事透露半点口风。
袁正时感激非常,起身长揖到地,被楚令尹扶起。
自今日始袁正时便成为了楚高义,他已面目全非,也不怕朝中有人认出他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否则,以他左太史令袁正时的名头,岂能如此轻易便掩过众人耳目,平静的生活下去?
楚高义道:“楚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他心中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对楚晋江言明为好。否则,便觉知而不言,有负楚夫人救命之恩。
楚令尹道:“兄台何出此言,有话但讲无妨。”
楚高义沉吟片刻,想着用怎样的语法才能不令他反感他要表达的意思:“大人,不瞒您说,楚夫人诞下此女,非比寻常,命途坎坷,虽绝色倾城,却红颜薄命。桃花泛滥,婚事难继。而且——”
楚令尹越听越是心惊,他是相信左太史令占卜术的精准度的。越是相信越是让他害怕楚高义所言。急道:“而且什么?先生但讲无妨!”
“而且,而且此女命中忌火,豆蔻之年怕是将要浴火而亡啊!”楚高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按常理如此诅咒人家刚刚出生的女儿,怕是要挨顿好打。
在今日楚夫人将襁褓之中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