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沧澜山。
灰墙黑瓦之后,一派碧青的庭院之中。
白发灰袍的云崖子坐在那石桌之旁,怡然自得的烹着茶,这不是在沧澜最高的山峰之上,而是在道宫大殿之后。
而在云崖子的身前不远处,便是一个池塘,池塘水深不知几许,人从上面看,除却绿水,便是黑影,偶尔有状如蛟龙一般的生物翻了个滚。
在池塘的前面,站着一个黑发男子,双手负后背对着云崖子,气息沉稳,虽然是没有动作,却仿佛与这天地间融为了一体,时时刻刻给人以一种奇妙之极的感观,似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分明在,却又不在。
那等奥妙而神秘到了极点的情景,却是让云崖子也是啧啧称奇。这种情形,在道门讲法自然,在禅门讲无本相,在斗门讲天人合一。能达到这种境界,进入这种境界,并不一定与修为有关,但能有此体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非凡的人物,云崖子心中亮堂,眼前的这个男子却是时时刻刻都保持在这个境界。
这黑发男子,正是天罡门门主。
微妙的气氛使得云崖子没有开口,而天罡门门主则似乎是没兴趣开口。
也就是这时,一阵微风吹过,一只白色的鸟儿从天而降,落在了云崖子手指上,仔细一看,那鸟儿居然是用纸做的,伸手捏住纸鸟,云崖子闭上眼睛,口中低声诵念道尊符法,那鸟儿便凭空自燃起来。
那团火在云崖子手上燃起,却伤不了他半分,直至最后化为灰烬,随风消逝,云崖子这才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天罡门门主也转过了身,他那张脸依旧如石刻一般硬朗,直插入鬓的双眉让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明明他是没有表情的,云崖子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太久。
“如何?”
“赵门主,看来你似乎也有掌握不到的事情。”
云崖子轻松说道,同时取出水壶,将那沸水倒入茶壶之中,水泡翻滚,螺旋卷起的青色茶叶片片展开,一股芬芳顿时满溢。天罡门门主也不在乎云崖子的语气,慢走几步走到了对面,大马金刀坐下。
“三山之盟突逢奇变,你天罡门的那些个棋子还没发挥作用,便被人搅了局,出手之人,乃是魔门罗睺宗罗睺君与金门十二蛟,还有天魔宗琴箫双绝,这等强势的阵容,立即便引爆了那三山之盟,当阳山一战削土三分厚。”
云崖子轻倒茶水,换水再煮,语气清闲,就好像与天罡门门主是知交多年的朋友在闲话家常一般。
要知道,当阳山一战结束至此时,不过短短半响时间,云崖子已经通过那折纸控鸟之术得知了过程。道门千万般变化,从来都是如此的玄妙。
“人力有时穷,哪有什么全掌握在手心的说话。”
直到云崖子倒出了第一杯茶,天罡门门主这才说道,他举起茶杯,轻抿一口,感受着茶的香味与苦涩,在喉咙回荡了一圈之后才下肚,一一体会到了这杯茶的所有变化之后,才一口饮下。
“赵门主既然如此说,那么,这超出掌握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云崖子没有喝茶,他似乎只是纯粹想享受一下这种放松心情的做法而已,虽然与公孙家一同靠向了天罡门,也知道了天罡门门主是何等人物,但云崖子依旧不能与其他人一样。
只因为如今的沧澜山还是道门之统,是道门中诸脉分支的领头者,道门的长老,并非都是沧澜山门人,就如那斗门神武宗,也只是有两人为斗门长老,而斗门与道门还有一共同之处,便是两大门派的门主,都是闲云野鹤之人,从不过问事务,只挂着虚名。
所以倘若云崖子说出沧澜山协助天罡门,或相似的话,那么第二天便会接到其他各脉分支宗门的质问,无他,只因沧澜山如今乃是道门之首,除非沧澜山不要这首位的地位,那自然好说。
但那是不可能的,云崖子暗中投向天罡门,就是为的振兴沧澜山,继续保持沧澜山道门之首的地位!
这是矛盾却又无可奈何的选择,云崖子其实也不明白,为何沧澜山占据如此之多的资源,如此之多的优势,却会一步步的沦落。
“无他,凡挡我路者,唯死。”
天罡门门主将茶杯放下,看似轻巧的动作,却是将茶杯生生的按入了石桌之中,居然没有一丝声响发出,就好像那茶杯是自己沉下去的一般。
“我与你沧澜山的时限不会很多,倘若到时依旧如此,那么沧澜山也不能免难。”
天罡门门主说罢起身,拂袖转身而去。云崖子闻言脸上一怒,却是强忍下没有出口,他知道,他不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天罡门,赵云阳,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崖子看着那被按入石桌的杯子,目光闪烁不停。
南神州,官道。
一行人骑马飞奔而过,在这行人前方不远处,官道分出了好几条岔路,当先一人吁一声拉马止步,正是申枫,见到他停步,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拉住缰绳。
“怎么了?”
林丝寰驱马上前问道。
原来此时已经是三山结盟之后两天,结盟当天,林丝寰说自己是林家代表,但却无门派帮会,故而先随着申枫,当时雪飞虹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允了这事,不论申枫如何反对都没用。
故而在休息两天,待得众人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申枫便急冲冲的告别了雪飞虹,悄悄带着原太上帮的诸人溜走,谁知道被林丝寰看破,硬是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