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孤石阖上了眼睛:“她有武功。沒人伤得了她的。”那女人嗔视他道:“能打架也不过是个女子。你就这么放心。”见他默然不语。目光也渐渐软了下來。道:“你好狠心……”她将脸贴下來。指头在廖孤石胸口画着圈儿。嗤儿地一笑。喃喃道:“不过我知道。你这么做。绝非恨极了她。其实是爱极了她。”
廖孤石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
女人不屑地翻着白眼。补充道:“因为我是个**。”
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廖孤石一阵难过。移目看去。见她神色平和。醉意松散的目光似穿墙越屋望向无垠远处。心头不禁一疼。扭开脸去。伸手把被子往上略扯。替她盖住肩头。
女人沒有说话。只是将脸像猫儿一样在他胸前蹭了蹭。搂得又紧了一些。
见她如此。廖孤石心中又乱。真不知自己刚才掩这一下被子该是不该。外间打斗之声渐烈。呼喝不断。他忍不住微侧身形。静心去听。荆零雨心中有气。出手自然狠辣。外面传來的多是男子呼救哀号的声音。步音沉重忙乱。似乎还有人在抬伤者。
女人偷偷瞧去。见他眼神里分明充满了关切、不安与犹疑。一时心头生暖。脸上露出淡淡的羡艳和笑意。忽地抬起头來。大声喊道:“你表哥在这里。”
这一声突如其來。廖孤石惊睫撑目。想拦已然不及。
女人摇动着下颌。舒眉笑道:“老娘开心乐意。怎么样。”话音未落。房门嘭然打开。廖孤石身子一翻。同时伸指在她颈间哑穴一按。将她压在身下。
门口衣袂猎风之声急止。啪地一声火摺燃起。照亮房间。荆零雨目光扫处。眼中情景顿令她肺间一炸。
那绣着祥云飞鹤的锦被之下。是一对难分彼此的红唇。表哥阖目如醉。仿佛啜尝着一颗熟透的果子。竟然对自己的到來恍若不闻。
她颤手指道:“你。你在干什么。”说话时只觉耳鼓中轰鸣不断。自己的声音竟然是一种掺合着无数噪音的混响。
廖孤石缓缓抬头。凝视着身下女子的双眼。伸指替她轻轻抹去嘴角偏溢的唇红。淡淡道:“在妓院里自然是嫖妓。要不然还应该干什么。”
“科撑。”
门框被靠出一声闷响。荆零雨呼吸骤止。一颗心冰封成块。无数次撞碎在胸膛。
“啪。。”
门被重重摔上。黑暗复将室内深深填满。“蹬蹬蹬”步音踉跄急响数声。就此消失不见。
廖孤石掀被坐起双目如痴。隐约觉得心中有一些东西在崩塌。在沦陷。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拢住那女人的颈子。轻轻一按。
女人深深吸了口气。一骨碌身爬起。揉颈说道:“瞧不出來。你倒是很会演戏。”
廖孤石道:“把衣服穿上。”
女人一笑:“你倒体贴。怕我冻着么。”
廖孤石失神不答。女人又笑了笑:“知道。知道。你是觉得我这样子不雅。可惜姐姐我在自己的房里。爱怎么待就怎么待。你可管不着。孔老夫子还说‘寝不尸。居不客’呢。他在自己院儿里光着屁股晒太阳。你也要管么。”
想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光着身子晒太阳的情景。廖孤石大觉滑稽。道:“他那意思是说在家不必像待客那般庄重。可也不能光……像你说那样。”
女人道:“那也差不许多。嘻嘻。沒想到你还是个小道学。”瞧他一眼。把锦被围在身上。伸指在自己唇角轻轻一抿。似有无限回味。淡笑道:“你以前也曾这样亲过她么。”
外廊有人提灯笼上楼。步音急乱。窗纸上现出个人影:“水姑娘。刚才那疯尼姑沒伤了您吧。”女人懒懒地道:“她跑了。我沒事儿。”那人影道:“姑娘。刚才听您喊了一声。我们……”
一只鞋“啪”地甩在窗框上。把那人影吓了一跳。女人道:“烦不烦哪。别吵了。我睡了。”
那人连连赔罪。应声去了。隔了一阵。声音渐消。一切归复平静。
廖孤石道:“你姓水。”
女人笑道:“是啊。我是**。**水性。所以我就姓水咯。”
廖孤石眸中失彩:“你用不着这般轻贱自己。你刚才好心办坏事。总还是怀着好心。”女人瞧着他。目光中大起知己相惜之意。抻被角张臂如翅。环颈拥他入怀。贴在耳边柔声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锦被压衣。玉人身暖。这耳鬓厮磨的关切。令廖孤石蓦地忆起自出盟以來。无数个荒郊拢火背后生寒的夜晚。眼角竟微起晶莹。
來。娘抱……
。。这温暖和亲切的感觉已经好久不见。
为何亲近的人反易疏远。贴心的人却总在萍水相逢。
女人伸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笑道:“原來你是个爱哭鬼。”
廖孤石有些茫然:“是啊。可是认识我的人都不知道。因为我哭的时候。总是躲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女人一笑:“可这一次却被我看到了。”
廖孤石无声。
女人不适应他的冷漠。嗔道:“干嘛冷着脸哪。一阵笑得像花。一阵像个磨盘。难看死了。你有很多不快乐的事吗。”
廖孤石感觉脸上忽然生痒。伸手抹了一把。指间碰触到陌生的湿意。
他三个指头轻轻搓捻着。目光落在指间。又渐渐透远:“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不快乐的事吧。”
女人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