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流从脚下传來。馨律这才明白:原來他是着急弄水给自己温脚。免得身子进了寒气。眼瞧他那小脸上满是关切焦急。确是发乎内心。真情实意。心想:“师父、师叔在时。我伺候她二老。也沒这般紧张尽心。看來这孩子【娴墨:还是“这孩子”。】只是对我错用了心思。为人倒也不坏。”一叹之余。又想:“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困苦随身。诸般感情。都是苦渴中之毒药【娴墨:点題。】。喝如饮鸩。可那出生时母焦儿苦。抱在怀中的温馨可是假的。老去时迟钝孤寂。年轻时的青春亮丽可是假的。病痛时难忍难捱。健康时的意气风发可是假的。分别、恼憎、不得之苦是为真。那相守之欢好、敬爱之洽合、收获之欣然可是假的。虽然种种情意有生有灭有來有散。离聚无常如逝波残照、石火风灯。然而风景入眼。任它如何改变。人自有一份属于自己独有的心情。人间兵祸是业力转化。佛不能改。师父、师叔并非不知。却仍要下山去刺俺答。又是怎样一种情怀。让她二老不吝造作。下了如此的决定。”【娴墨:一叹。在书内。是侠情使然。在佛门。是因果使然、宿孽使然吧。】
大凡内伤。最怕凉气。秦绝响两只手伸在桶里按着。感觉馨律的脚由冰转温。由温转暖。这才稍稍放下心來。然而心思由手头转到了眼睛。瞧见她那软玉也似的一对素足被自己按在手里。心头登时蓬蓬乱跳。脸上热乎辣地烧燎起來。
馨律此刻已然戒心大消。感喟之际。就见秦绝响脸上红胀胀地。原以为是他自打巴掌发了肿。可再仔细瞧。他连耳根也红起。眼中还透着忸怩暧昧的光。略一迟愣。想到自己的脚被他握着。脸上也不禁刷地红透了。羞涩间心中忽然惊警:“不可。这感情之毒。我怎能喝。”赶忙探身來拍他的手。秦绝响舍不得放。手仍在桶里按着。馨律拍又拍不开。抽又抽不回。气极之下一甩手。“啪”地一声。抽了他一个嘴巴。
屋中一静。两人四目交投。都怔在那里。
瞧着秦绝响那憔悴的面容【娴墨:衣不解带伺候到今】和怔然委屈的眼神【娴墨:为君洗脚寒热知心】。馨律一时大感对他不住。下意识地伸出手向他脸侧摸去。
哗拉水声一响。秦绝响拔出手來猱身而起。一按她肩头。狼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