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淡淡道:“九边形势乃国之机密。重宰不能尽言。别人还是少打听为妙。
六成道:“是。是。侯爷不可误会。小僧的意思是:做什么国师、圣僧。那真是小僧想也不敢想的。不过为国效力。小僧却也责无旁贷。小僧不才。别的不敢夸张。要说起求吉卜卦。那倒颇有心得。不知军中是否需用人手。若是有用得着处。蒙侯爷提携一把。带在军中参务军机。那可就是小僧的荣光了。”
火黎孤温眯眼斜视。似乎在说:“瞧你那副模样。也配在军中参务军机。”
常思豪的表情也有些反感。道:“禅师若有心。多在寺中为天下苍生念经祈福也就是了。”
六成对这冷淡有所察觉。讪讪点头笑道:“是。是。侯爷说的不错。”声音渐低。就此沒了声息。
又略行出一程。常思豪忽然“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忘了忘了。”李双吉道:“什么事。”常思豪摆手:“我还有些话忘了和袁先生交待。”扬鞭往道旁竹林一指:“你们在此等我片刻。”说完拨马回程。
火黎孤温听得蹄声渐远。正自盘算如何逃跑。忽觉脑后一疼。扑嗵一声从马上栽了下來。脸正扎在泥里。他刚要大骂。就听李双吉惊道:“你干嘛打死他。”六成的声音道:“给一巴掌怎么会死。这是他乱说话的报应。”李双吉过來翻过火黎孤温查看。见他双目闭合。又探了探鼻息。松口气说道:“晕过去了。”将他拎到竹林边扔下。六成笑道:“什么国师。武功也不怎样。”
二人放马啃青。火黎孤温眼睛眯起小缝偷瞧。见他们不再注意自己。手便在背后地上乱摸。寻着块石头抓起來。小心磨割绳索。这时六成和李双吉聊起天來。只听六成问:“您跟在侯爷身边。年头可不小了罢。”李双吉道:“哪里。七八年吧。十來岁时俺就伺候他。可是他身边的老人儿了。侯爷走哪儿。就把俺带到哪儿。人们管他叫侯爷。就得管俺叫吉爷。”【娴墨:笑。沒人叫了自己叫。吉爷你好。】
火黎孤温边磨绳子边想:“这傻大个子看着实在。其实不然。刚才吹牛还遭了白眼。这会儿又來往自己脸上贴金。脸皮真是厚得可以。”
六成惊讶道:“哎哟。那不跟亲兄弟一样吗。”李双吉笑道:“那是。在大同杀鞑子。俺们是并着肩冲的。战场上杀出來的感情哪。别看当着外人规规矩矩。平常俺就叫他大哥。他都叫俺小吉弟弟。”【娴墨:又近一层。下人吹牛。往往吹自己上头有人。干爹干娘表叔表舅地拉亲戚。诸如此类。戏作得毕真】【娴墨二评:六成策划得好。】
火黎孤温手中一打滑。石头险些掉地下。心想就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还“小吉弟弟”。真让人笑掉大牙。【娴墨:忘了自己“吉吉”小被人笑话的时候了。】
六成又就着大同之战夸赞起來。李双吉道:“嗨。杀几万鞑子。小意思而已。什么鞑靼土蛮。都是一帮放牛放马的。有几分能耐。早被俺们杀怕啦。”
六成笑道:“可不是嘛。不过贫僧倒有些奇怪。既然他们都龟缩不出。说到军情。侯爷干嘛还那么谨慎。”李双吉笑道:“嘿。你懂个啥。他们不打咱了。咱们还不打他了。”六成凝声道:“朝廷要对外用兵。”李双吉不说话了。六成喃喃自语道:“看來边境一时还是安宁不得。小僧有亲人住在偏关附近【娴墨:正是俺答去年烧杀一空的地方】。还是通知他们避一避。免得被抓了兵才好。”李双吉道:“嘿。那边不打。用不着。”六成道:“哦。那可太好了。朝廷每对俺答用兵。都要在那一线大量征召兵勇。唉。那日子可不好过呐。劝他们多少回搬家。可他们就是说故土难离。唉。”
火黎孤温对地理极是熟悉【娴墨:国师身份。】。知道偏关在朔州附近。邻近俺答的土默特部。明军捣巢经常从此出击。刚才听他们说。常思豪此來与西线军务有关。既然这边不征兵。明军自然不是去打俺答。袄儿都司和土鲁番与明朝冲突不多。那么西线上还能有谁。岂非就剩下我瓦剌了。想到这里。精神立时提起。磨绳子的速度也缓了下來。
只听李双吉道:“嗨。什么故土难离。以后都不用搬了。说不定还得往外迁呢。”六成道:“这话怎么讲。”李双吉只是冷笑。火黎孤温听沒了下。一时心急火燎。想瞄上一眼。又怕被发现。只好按捺下性子忍着。
隔了一会儿。就听六成和尚嘿嘿一笑。说道:“原來你也不知。”李双吉登时火起來:“你说啥。”六成笑道:“刚才侯爷都说了。这些事情只有朝廷重臣才能知道。又怎会让你知道。”李双吉道:“哼。俺整日在侯爷身边。啥不清楚。告诉你吧。朝廷那些人知道的。俺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俺照样知道。”六成道:“既然知道。聊聊怕什么的。这里又沒外人。”李双吉道:“那可不成。”火黎孤温心头焦躁。暗想:“这憨头嘴还挺紧。不行。姓常的说不定啥时候就回來。我这么听下去哪算一站。得赶快磨断绳子。抓这傻大个找个偏僻所在。再严刑逼供。【娴墨:一波三折。】”正要奋力磨绳。笑:“你果然还是不知。却拿小僧來打趣。逗我的闷子玩儿。罢了罢了。不问就是了。”李双吉大怒。道:“你附耳过來。”
火黎孤温忙又停了手凝神细听。远处只有一片嘁嘁咕咕。不清不楚。正自焦躁。忽听六成惊声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