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望着水面凝神:“他这话头可有些蹊跷。”
秦绝响道:“嗨,京师这帮人,个个上面顺着毛摸你,底下钢着刀子【娴墨:钢,音读杠,是北京土话,剃头师父用皮带磨剃刀的动作叫钢刀子,绝响说北京土话,入乡随俗,渐与京师融为一体了,】,还不都是一个味儿,他那点小心思都在我肚里呢【娴墨:傻,小安子这是在透水,居然看不懂,】,真带东厂的人出征,也用不着他个小崽子啊,那必然是督公陪您,四大档头随行,到时候他在京不就为所欲为了,要是这五个人再有个一差二错的送在江南,冯保像线偶似地把他这小脖颈一提,这堂堂东厂,不就是他‘安祖宗’的了吗,不过我觉得这也不错,大家都是‘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呗。”
常思豪目光顺着水面滑远:“就算真的出征,真的邀上东厂同行,你觉得以你我的才智,是咱给郭书荣华当垫被,还是人家给咱们做炮灰。”
一句话说得秦绝响闷在那里,半晌言语不得,常思豪道:“你忘了夏增辉怎么装成袁凉宇,当初又是怎么在两边栽赃挑拨的,你我想让人家鹬蚌相争,人家也早算计着如何驱虎吞狼呢。”
秦绝响掐腰想了半天,垂下头,心有不甘地道:“难道这事真的没指望,以冯公公和您的关系,若是换上程连安主事,再把我从南镇抚司往上提一提,咱们兄弟就等于把东厂拿在了手里,那时候才真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常思豪心头一动:从倒徐之役中看来,郭书荣华左右官场的能力还真是非同小可,内阁六部这些官员行事都要先看看他的脸色,自己说话不起作用,原因之一就是没有摆布这些官员的本钱,若是把东厂的位置夺过来教自己人坐了,手里攥着一堆小尾巴,便不愁剑家治国方略无法推行实现了,他想到这里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心也跳得快了起来,就在这时,忽然在水中瞧见了一个倒影,,那副面容里的笑意是如此的阴深自得和不怀好意,看起来与徐阶、夏增辉、曾仕权等人的笑容别无二致,他忽地意识到那面孔正是自己,惊得猛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向后退了半步,
猛抬头,万里天高,光英如剑,【娴墨:以水为镜,恰是以人为镜、以己为镜,无此神来一瞥,怎知权力陷人,小常在京泥足渐深,有此一瞥,心中生警,便能存下拔腿之念,】
角门处远远有人闪出垂首:“总理事,少林派小林宗擎于门下递帖,说要拜见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