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明妃对汉语不大通熟,但此情此景之下,也都明白生死只在当机,她们早被一路的颠簸打骂挫尽锐气,此刻目光闪怯,身子瑟缩不已【娴墨:生死尚未参透,】,
郭书荣华沉吟着不言语,程连安笑道:“照说依两位的身份开了这个口,无论如何总要给一个面子,但这三个明妃与两位不同,她们随赤烈上师來参加叛逆的聚会,乃是意图颠覆大明的要犯,东厂职责所在,这可为难得很了……”说到此处,将声音微微拉长,眼神向旁边引去,
小山上人瞧见这目光冲自己來了,当即心领神会:郭书荣华真要为红白黄三教的倾轧推波助澜,大可暗中下手,然后硬栽在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身上,这会儿当着二人挑逗,自然是别有所图【娴墨:察颜观色,料事精准,论政治能力,在场三个和尚,当以上人为第一,】,笑拢长须站起身來:“督公,虽说法不容情,然而天下业力滚滚、因果纷繁,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呢,依老衲之见,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平安无事,皆大欢喜,倒是最好不过。”
郭书荣华一笑:“上人慈悲,荣华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娴墨:妙,厂外人士都说厂里话,可见厂里是能够代表普遍民意的、更是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自发拥护的,谁说俺们是厂天下】,索南上师和火黎国师都是有德之人,想來白教之中,也只是一些败类在兴风作浪罢了,不过,这些人能搅闹到今天这般地步,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小山上人频频点头:“是,是。”郭书荣华道:“我看三位明妃贞静寡言,性情柔弱,回去之后,是否会受人鼓动再掀波澜,那就难说得很了【娴墨:思古比今,热比丫可以回家,就怕回家就不是她,】,红、黄两教念其同门之谊,挺身直言,令人感动,今日荣华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可行与否。”
索南嘉措道:“督公请说。”
郭书荣华道:“今日红、黄、白三教领袖俱在【娴墨:以红排头,盖因火黎国师在意,索南必不在意,这个排列,就是大明将來的官方支持度了,】,彼此间又已把话说开,不如就此机会签下一份约定:三方立誓以后一心致力于佛法的修行和传播,不再进行压迫倾轧,彼此间和睦相处,互相监督,安守佛门,不与政治势力配合兴助刀兵,此文约可一式四份,留一份给荣华,拿回去在皇上面前交待,也好为开释三位明妃之因作以证明。”
火黎孤温和索南嘉措相视一眼,又用藏语向三位明妃解说一遍,三位明妃连连点头,火黎孤温道:“此事也是为我们三教着想,如何不可。”
郭书荣华一笑,让程连安取纸【娴墨:两门外语,人中骄子,岂独小方一人,仔细想历朝那些被列为奸臣佞党之辈,多有才高八斗者,且话说回來,国人忠奸之分很可笑,往往是意见不统一,揪个小毛病就把对方人品定性,打倒之后,这人说什么都是错的,明朝这种事最多,】,交几人验看后,让三明妃签定保证,看火黎孤温和索南嘉措也签了字,按过指印,又冲小山上人笑道:“上人既是中土佛门大德,此事间又有你的人情,不如也画一个押,权当见证,【娴墨:來了,轻描淡写,】”小山上人暗自纳闷,想这三教之间积怨极深,在利益冲突面前,这一纸文书又有何用,不好说什么,也陪笑签了,
郭书荣华将自己那一份文书收起,命曹向飞给三位明妃也去了刑具,一脸和气地笑道:“佛法殊胜庄严,荣华以往也曾浅涉一二,实实心慕不已,但觉中土佛学义理繁深,在修行次第和手段上,倒似乎有很多地方语焉不详,甚至环套脱节,听闻藏地风朴,所传佛法密咒千年以下向未失真,可惜中原如今少有僧人能吃得这苦,若能过习、翻译经典,回來广泛传播,那才是真正的盛事。”
小山上人惭愧道:“在这方面,老衲做得是很不够,倒是小池师弟和赤烈上师早已走在了前面,如今三教立约,藏地佛门必然迎來大兴,老衲回少林之后,是一定要遴选弟子前去学习的。”
火黎孤温道:“上人客气了,此事不但藏地欢迎,我们瓦剌的国门,也是向少林敞开的。”
几人相视而笑,船室内气氛一片融洽,便在此时,楼底下有声音传來:“禀督公,有庐山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