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咏的脸色如雪。
顾暖云阵脚大乱。
这次输的一败涂地。
他们早该知道顾暖暖清醒之后不会善罢甘休，但仍然存了一份侥幸。
这份侥幸不是平白无故生的。
而是从她做出的一系列的蠢事计算出来的。
从主动推开了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柳泠涯、顾老太太，到故意去寒顾清朗的心，一味听信谄媚蛊惑之言。
桩桩件件，哪件不证明顾暖暖是个蠢钝如猪的女人？
董咏不打无把握之仗。
一个人的智商从小就那样，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大幅度的提升。
就算顾暖暖恨他和顾暖云，她也不可能想到法律上那样细致的事。
他想不到的是顾暖暖的外表还是顾暖暖，她的内核已然换了一个人。
要坐牢还是还股份？
这种事不用想就能判断出来。
顾暖云今年不过十七岁，还有大好锦绣前程在等她。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记载在册的人生污点却是烙印一辈子。
顾暖云不及等董咏的表态就惊慌失措的说：“我还给你，你别去”
找警察。
后面三个字吞在喉咙里。
在所有人的惊异、失望、难分难解的目光中她羞愤难当，一口气横亘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满脸涨得通红。
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少女，而是在看洪水猛兽，阴鸷毒蝎。
顾暖云人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一句话。
如果地上有洞，她真想钻进去窝在里面永远不出来。
他们的眼中光如一只只爬虫，密密匝匝，铺天盖地的从不远处漫涌，逼进她的耳鼻喉，钻入她的腹中啃噬。
她惊怖的后退，一个不慎跌翻在端了两杯饮料的王姨身上。
王姨没站稳，一个仰天跤扑通的一闷声摔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哐当。
清脆的玻璃碎响，精致的托盘笨重的扑在了她们身上。
顾暖云顾不得摔跤，一只手撑在地上，本能的想站起来。
手按在了破裂的玻璃渣上，鲜血如一条细长的红蛇钻出了手掌。
她恐怖的盯了一眼，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二楼。
顾清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暖暖此局大获全胜，却没有露出半分得意洋洋的神情，而是不动声色的坐回了沙发。
纵观其他人的表情，在看她时有了对这个小姑娘的钦服赞赏，警惕忌惮，甚至敬畏敌对？
顾清枚等人刚提出要搬回顾家，顾暖暖就在他们面前明目张胆的上演了这一场大戏。
以后做事不得不收敛点，别以为他们孤女寡父的好欺辱。
顾清枚心中有了几分成算，赞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暖暖早非吴下阿蒙。”
口吻是很诚挚的。
这句话却不像是长辈夸小辈的话。
顾暖暖懒洋洋的笑了笑，向顾清朗身边靠了靠，调皮的眨眼：“爸爸，伯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清朗深深的望了一眼顾清枚。
眼神交会的一刹那他探究到他那双看似深不可测的瞳孔里面有一点白色波涛在翻滚。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摇摇头，他的想法他一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他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顾清朗向小女儿宠溺的一笑，刮刮她小巧的鼻子：“你伯父在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