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双眼一眯,活像只狡猾的狐狸,又看了看刁嘉,一个大男人,站在堂里笑得花枝乱颤,吴君峤全身绷紧,似即将离弦的弓箭,对着公孙雪,蓄势而发。可公孙雪偏就眼睛精亮,嘴畔红唇魅惑,吴君峤稍一闭眼,哼一声。却让公孙雪越发欢快起来,引得周围宾客侧目。
秋意浓浓的夜空,园里厅里本十分喜气,可公孙雪开心得过头,反是极而生妖,倒叫周围人奇怪。
微蓝退不出这怀圈,无奈抬头见那一弯银白的月,已完全被隐入薄云中,如含羞半遮面的少女,虽是模模糊糊,但却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晶莹。在公孙雪停下的笑意里,在众人的高谈阔论里,月光恬淡,若有若无。微蓝深吸一口气,只觉鼻间芳香清冷,桂花香悠悠飘荡,听得公孙雪好声好气。
“你那堂妹,哪里有曹小姐的本事?”说着,公孙雪脸色微沉,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微蓝叹口气,曹华年在滇郡安顿好后,倒是常常来信,说是滇郡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她新寻的夫婿又极为合意,她也算是因祸得福,摆脱了刁嘉这样薄情寡义,走高踩低的混蛋,遂道:“天上明月自是只有一轮,”又眼珠淡淡往刁嘉那里一飘,皱眉道:“曹姐姐现下过得很好,郡王爷担忧太多了。”
吴君峤见公孙雪行为倒还妥帖,略松了口气,却是公孙雪不依不饶说:“曹华麓也要上京来了,你和他妹妹渊源颇深,他不得来拜访下?”
微蓝垂眸,心中思衬:曹华麓的事情,其实也没多少人知道,是以她并不担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对她说三道四,又见吴君峤神色无二,恐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微蓝偷偷舒口气,再看一旁忽露尴尬的刁嘉,微蓝心里重重一哼,比照刁嘉之前的所作所为,曹华麓一来,刁嘉的日子估计也不太好过了。
公孙雪也是七窍心肝,观察微蓝半天,撇嘴道:“曹华麓不得特别来见见刁家表哥,谢谢他帮妹妹,寻得如此好的姻缘?”就见刁嘉面色一白,咽了咽口水,吴君峤即便听不大懂其中干系,倒也不动声色,只平淡听着。
头上明月时而被覆过来的薄云吹散几分,多了几分光晕,时而又躲进云朵里,微蓝对着靛蓝色天空傻傻地端详,却觉疲乏万分,一会儿公孙雪又是讥讽道:“新郎官那儿的那群敬酒的老匹夫,哪个不是炙手可热的朝中重臣?刁公子还不快去?”刁嘉气极,只和微蓝,吴君峤略做告别,却是当公孙雪透明如空气,拂袖而去。
争端好似平息,吴君峤同公孙雪又无矛盾,自然入座休息,微蓝坐下看堂里喜气洋洋,众人饮酒做乐,心情不由好了些。又见洛元被簇拥着来回敬酒,一身俊朗舒爽,料想洛元酒量应当不差,看他应对得宜,新娘子又无可挑剔,由衷地替他,替洛家开心。
而公孙雪及吴君峤二人,倒像就此对上一般,两人你左我右,公孙雪的眼神飘过来,吴君峤的身子就挡过去,也许是因为精于防守,或者因为微蓝本就身材纤细,反正坐在席位上,微蓝被他严严实实地挡住。
公孙雪不顺意地道:“吴公子不是刚刚还说,需对未出阁的姑娘心怀敬意,公子此为,不是枉为君子?蓝妹妹,可不是你的私产罢?”
吴君峤并不接话,心中却不屑,南海郡王由皇上亲封,意在国土疆域长治久安,可此人不学无术,道理又全然讲不通,他又何必白做工夫,费些徒劳无功的力气。想着,吴君峤又紧抿唇角,公孙雪的官位品级远在自己之上,料想他本不该与他相争,只是……他侧头看微蓝一眼,心里的那面小鼓又哒哒哒地敲起来,可回了头,他按捺下臊意,镇定说到。
“男女授受不亲,可夫妻不在此列。郡王爷也为人父母,当以身作则,吴某听闻蓝儿在南郡,也是得郡王爷颇多照顾的,不过吴某与她已定有姻亲,还请郡王爷不要再玩笑了。”
公孙雪表情一晒,深深看他许久,似乎在辨认吴君峤话语之中的真伪,好半天阴沉脸说:“洛二夫人首肯了?”
吴君峤依然镇定严肃,“婚姻之事,如何能玩笑?”
公孙雪笑着揉揉头,“这世上的事,才不会事事顺遂心意。”眼神一盯还在神游的微蓝,邪邪一笑,“来日方长!”
吴君峤再一挡,微蓝被捂得更加严实,见公孙雪咬牙切齿地想要离席,他本横了心,要再警戒几句,忽然却感觉自己的袖子微微震动,他耳朵一红,目光停留在那双拉他的袖子的小手上,那双手细嫩雪白,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看着看着,他原先几分冷硬的英雄姿态,早化成一滩水,温柔地包裹在周身。
“我有些乏了,送我回去可好?”微蓝声音轻柔,却刚好让站起的公孙雪听见,公孙雪意外地把眉头打结,又自嘲一笑,盯着微蓝的眼睛,似乎想瞧出一个洞来。
吴君峤还没从微蓝的温言细语里缓过神来,愣怔许久,肢体僵硬,面红耳赤地看了看天,点点头。
微蓝看他模样,微微一笑,没等吴君峤回看过来,又很快敛起,学着吴君峤的样子,故作严谨地道:“不过今日婚宴,人多嘴杂,你有所顾忌,那便算了。”
吴君峤想了想,低头淡淡:“是不大妥当,路上小心,”微蓝一疑惑,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标准做法不是该,不不不,我送你去,没关系的,即便是内敛的,恐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