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开!”
“大大大!”
“小小小!”
屋外锣鼓喧天,宾客盈门。屋内高朋满座,争奇斗艳。争的,是点数的大小,斗的,是骰子的多少。
这里,哪有什么尊贵夫人,有的,全都是如赌徒一般的千面之王。
再细看之下,发现这些人虽然在赌,但依旧尊卑有别,从各家夫人的位置便可辨析一二。
靠近荷官夫人的两位,应当是与她交情颇深的,不过话说回来,今日能够进入这里的,恐怕都不是泛泛之辈。要么娘家有权有势,要么夫家把控权柄。
“这位小姐眼生得紧,不知是哪府的?可是来请夫人回的?”一名身穿麻衣的婢女俏生生的问我。
“将军府沈四姑娘,前来拜会姑母。”正愁如何才能近于人前,老天就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报出自己的名号,婢女呆愣了一下,旋即道:“原来是四小姐过来了,小姐先歇息会子吧,夫人这会儿怕是不得空呢!”
她说着,斜觑了眼那方玩得兴高采烈的夫人们,怕我失望般补充道:“夫人要是知道小姐回来了,一准高兴坏了,容奴婢先去禀报一声。”
我知这是客套话,也只笑笑道:“姐姐且忙去吧,这里瞧着但倒是新鲜,也容我四处看看。”
那婢女退后一步,应答一声,自是走开了。
我心知古人打发时间的游戏,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其中斗蛐蛐掷骰子这种比对大小加入赌博性质的,最是受人青睐。通常出入赌坊的都是男子,到了姑母这里,竟是把这几样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这一手盈利的生意,也被她驾驭得有条不紊。所谓将门虎女,说的大概就是姑母这样的人了。
都说外甥像舅,侄女像姑,我将自己环视了个大概,这分别……
颓丧的摇摇头,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轮不到见我的,那种斗蟋蟀玩公鸡的游戏我不感兴趣,便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起来。
“不好啦!侍郎大人带人来拆台啦!”
也不知是谁高声叫唤了一声,堂里顿时聒噪了起来,收银子的,藏骰子的,撤离的,全都忙碌起来,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我这才发现,这堂里的出口各有四个,那些夫人们在婢女的护送下冲了出去,兴许,很快就会回到宴席上。
台面的东西风卷残云一般被拾掇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那荷官夫人,她啐了一口,道:“好巧不巧的,偏偏这时候来,眼看我就要大赢一把了。”
那边上的丫鬟噗嗤一乐:“夫人,整个堂子都是您的,不管旁人押大押小,您都一样是胜券在握的呀!”
荷官夫人将丫鬟瞪了一眼:“小丫头片子,一听就是你撺掇人去告的密,仔细你的皮!”
丫鬟也不怕:“少爷就快来了,夫人有时间和奴婢计较,不如想想怎么跟少爷解释吧!”
荷官夫人把骰子一丢,扁嘴:“忒没意思了,都收了吧。你们也都散了,都散了!”
她转眼看到了我,眉梢带了笑:“你是谁?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