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走向那具烧焦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是一丝气息也无。
那重金色的光华,就那么轻轻地将他环绕,如同是最后的一重守护——
“如果,我愿意拿一件东西,来和你交换他的尸身呢。”千雨霏笑中带泪,着看着卓南风,小心翼翼地,想要把一些脏东西从他的身上移走。
柴少康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倒想听听,你可以用什么东西来换他的尸身。”
“你可曾听说过千氏账簿。”千雨霏站起身,抬头看向看台上的柴少康。
柴少康不语,静静地听着她的下文。
“我相信你知道,千氏账簿,是我千家当年在江湖上之所以声名显赫,各派人士都不敢得罪的原因。”
“当年我叔父受刑被逐出家门之时,偷走了这本账簿,自立门户,化名为鬼驼子。他没有停下写这本账簿,相反,这十几年来,江湖中各门派的秘密和丑闻尽被详细地收录其中,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你,自在城城主柴少康!”千雨霏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震慑。
柴少康一顿,闭上眼睛,悠然道:“我倒要听听,这账簿,和我有什么关系。”
“柴少康!我不过是要把他的尸身带走!他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千雨霏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柴少康依旧闭目不语。
“好!是你逼我的!”千雨霏一咬牙。“只要你肯让我把他带走,从此之后,我千雨霏绝不会再踏入自在城一步!”
“木、容、冰、心!”千雨霏一字一顿,直视向柴少康。
听到这四个字,柴少康骤然变色,张开眼睛,看着千雨霏。
“怎么了,你怕了?”千雨霏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珠子。
“哈哈哈哈!只要我点燃这钢珠里的机关,明日你柴少康就会成为这武林中最大的笑话!”
“——”柴少康不说话,双目却萧杀如寒冰。
“哥哥……”千雨霏忽然悲切地缓缓单膝跪倒在地。雪幕弥漫之中,她的身影如此之微弱渺小。
“难道我在这城中十年的守望之情,都不能……换来一具尸首么?”
柴少康看着跪在雪中的千雨霏,良久,只吐出几个字:“取下他一根手臂!”
“是。”看台下玄衣武士听命,拔刀便砍下了那尸身的右臂,血流了出来,染的地上的白雪一片殷红。
千雨霏一恸,看向那尸身,泪却划过眼角。
“谢哥哥。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只有仇恨。”千雨霏俯身一拜,做最后的诀别。
再度起身,举起那钢珠,早已有人将那钢珠取过,递给台上的柴少康。
雪,越下越大,悄无声息。
夜,愈渐深沉,用黑暗吞噬着一切……
寒夜深沉,西风渐紧。
洛阳城,西城楼之上,昏黄的廊灯下,一个纤丽的身影伫立在那里,远望着面前苍茫而孤寂的夜色,久久不去。
她神色清冷,却如海棠般艳丽无双。
她风华绝代,却一生清零,形单影只。
暗夜中,一声幽叹。
忽然,从那西城楼上的视线之中,数百里之外的西天处,闪起了一片亮光,那亮光过后,天际红光浮动,烟雾升腾……
看着那远处的红光,那身影一紧,面上有一滴晶莹的泪划过,却依旧静默地伫立在那里,西风之中,愈显凄清。
晚风吹愁,吹不尽,离人怨。
伊人独伫,情难消,缘终散。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城楼的一侧传来……
“师父,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曼妙的声音传来,声音所在之处,却是两个身着鹅黄羽衣,手持青纱琉璃灯的妙龄女子。这两名女子不论发式还是身上俱是一样的装束,然而却别具迥异的气质。一个稍显年幼,愈现清丽,另一个略年长两岁,妩媚动人。
说话的,正是那年幼者,海棠门门主海棠夫人最喜爱的徒弟,婉清。
海棠夫人花见芳见到是自己的徒弟,幽然回神。
“师父,您突然离开分舵,行踪也不告诉门中的师姐师妹们,大家还以为您不见了,正在城中各处寻您呢!”大师姐婉秋担忧地道。
“师父,这里风大,当心身体!”婉清担心花见芳的安危,忙将备好的披风給花见芳披上,又将暖炉递进师父手中。
花见芳深感爱徒们的关心,抱着暖炉,也只是道:“师傅没事,只是独自出来走走。婉秋,你去告诉大家,让大家都速速撤回,早点歇了吧。”
“是,师父。”婉秋接了令,便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