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处。
尸体横斜在四周,墙壁上,圆柱上,帷幔下,到处都是血。
捕快将尸首清理后一一抬出,他们七窍流血的惨状,让受到惊吓的人群连连后退。
筠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几个六扇门的捕快正站在大堂,询问着几个店小二。
可怜那个昏倒的店小二尚未醒来。
其他几个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把日间所见的事情讲了,嚷着哭着要收拾行李回老家种田,洛阳城再也呆不得了云云……
一股火焰,在筠玉的心头冉冉升起……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
慕容筠玉只觉得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看着面前的一片殷红,筠玉只觉得头脑恍惚起来,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得模糊了。
她竟然筠玉又杀了这么多的人!
他与她分别不过一日,怎就到了这个地步?!
脑中一热,筠玉走上前去,紧紧抓住那几个店小二的衣袖问道:“说,那个女子,她去哪里了?”
有一个胆大一些的店小二,一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驼子,手中又拿着佩剑,便以为是个江湖侠士,路见不平,想要出手缉拿寒星,连忙颤声道:“小驼子!那女子出手狠毒,我看你根本不是
她的对手,你还是筠玉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慕容筠玉不答,继而疾声问道。
“她……她……方才我们都被吓得脚底发软,不曾看见她去了哪里!但我们下楼之时,有人说见她往城西去了。”
慕容筠玉听了,不顾六扇门捕快们惊异的目光,挤出人群,几乎是飞奔出天香楼。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知道真相。
他难以相信这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难道他救下来的寒星,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道他救下她,就是为了要她杀更多的人?
他必须要找到她,让所有的一切,都做个了断。
筠玉急急来到洛阳城西的密林中。如果她真的是来到这里,那么,必然会留下痕迹。
果然。
尚未近前,便听见杀伐声至。
不远处的密林内,似乎有人在围攻一个人。
筠玉这次不敢贸然上前,轻身跃上树枝,一探究竟。
只见不远处的林内,一群武林人士正在围攻着一个白衣女子。那群武林人士,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持剑,出手老辣,攻防有致;其余的人士,武功平平,所用武器各色不一。
而那女子亦是出手凌厉狠毒,招招毙命,已有数人丧命在她掌下。
难道,为了那悬赏的黄金,竟有如此多的人前赴后继,甘冒身死的代价!
筠玉屏住呼吸,观察着树下的那个女子。
隔着轻纱,她的面容依旧。是她无疑。
只不过,今日所见,带着他以前从未见到的凶狠。
鲜血四溅。
顷刻间又是数条生命。难道人命在她的眼中,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筠玉看得只觉得体内沸腾,紧握双拳,跃回林间空地,向来时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有多久,他停了下来,大喝一声,运足内息,重重的一拳,击在面前的一棵大树上。
一时,立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右拳,平复着心中的怒气。
正要回去,不想半空之中一个声音传来:“前面可是遮幕山庄的后人?”那声音清丽飘渺,犹如仙乐。
“晚辈正是,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慕容筠玉一震,匆忙问道。
“我正是那将催风剑传与你之人。”那声音道。
将催风剑传与他之人?“啊……太姑姑!”
筠玉情动之下,奔走搜寻来人的踪迹,一声低吟:“太姑姑!是你么!”
“太姑姑,为何你不肯出来与筠玉相见!”筠玉心头一热,只觉红了眼眶。
“太姑姑,筠玉如今,孤身漂泊,为了寻亲,几经坎坷,备尝艰辛。筠玉多么希望,能够时时有亲人陪在身边,不……不要时时,哪怕一日两日便好!”筠玉心中难过,一时,就连声音都添了几分哽咽,
半空中,那声音沉默了一刻,竟似也十分难过。终道:“孩子,苦了你了!只是,太姑姑如今有师命在身,不便与你相见。筠玉,你不要难过,这一路走来,你已学会了诸多本领,也比昔日沉稳许多。太姑姑见了,也是十分欣慰。你的父母即使是在天上,见到你如此,也必瞑目了。”当日她亦听闻影子谷慕容燕夫妇先后亡故的消息。这其中的恩怨纠结,就连她也道不清楚。师门严令,身入碧游门,任何人都不得插手江湖中事,即便是至亲遇难,也绝不可有违天意所归。
“太姑姑……”想起父母的离去,筠玉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筠玉,你不要悲伤。你尚有不止一位亲人在人世,只是这其中,尚有一些未了的因果。现今时机未至,他日,太姑姑必会和他们与你一同相见。”
“太姑姑,方才你所言,不是诓骗筠玉!?”筠玉听了,心头又是一阵欣喜。他尚有不止一位亲人?终有一日,他会与他的亲人相见。
“太姑姑岂会诓骗与你。现下,有桩要紧的事情,太姑姑需要差你去办。”
“太姑姑尽管吩咐!”筠玉慌忙道。
“太姑姑吩咐你的,正是与那如今江湖上令众武林人士皆闻风丧胆的逍遥宫寒星使有关。”
“寒星!”筠玉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