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子,你还跑!”
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沈天宁的耳中,他一动不动,等着人跑过来,然后与他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他,直接把身后的安远揪了出来。
被抓住后,安远演技爆炸,马上作出委屈巴拉的模样,“麻麻,我终于找到你了。”
“别装了。”宋繁星斜着眼瞥他,“你又趁我忙的时候溜出去玩,说吧,这次骗了人家几个冰淇淋。”
“就,半个。”安远像只在太阳底下焉了的花,垂眸,脚尖磨着地砖,“还有半个砸叔叔车上了。”
宋繁星抬头,似乎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又似乎在潜意识里把这个人隐化了,抬起的瞳眸对上沈天宁的视线,几秒的交错。
下意识地,宋繁星拉过安远的手,搁在背后,这是典型的护崽行为。
沈天宁把她看着,再看着,看不够似的,这张脸几乎可以和记忆中的重新叠合。
牢狱之灾让宋繁星瘦了很多,下巴尖了不少,鼻梁更挺拔,眉眼不再单纯烂漫,而是警惕中带着冰冷,世俗,甚至漠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先开了口。
“我们很熟吗?”
她说,意思是,她不需要告诉他这个。
“就假装我是个陌生人。”沈天宁自嘲一笑,“连客气都免了吗。”
“不用假装。”她眼底漫出嘲弄,“你本来就是。”
每句话每个字,有意地变成一把无形的刀,刺入他的心窝。
他明知她不止这一把刀,可还是没有走,宁愿露出心窝任她肆意揉弄践踏,也想好好看看她的脸,听听声音。
“这孩子很可爱,是谁的。”沈天文看了眼安远。
这回不等宋繁星回答,安远脑袋凑了过来,“叔叔你刚才还说我很烦。”
“……”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宋繁星再次把安远按在身后,给了个警告的眼色,但安远懵懂无知,或者说装作懵懂无知,实际上五六岁的脑袋已经琢磨出这个叔叔和妈妈的关系很不一般。
“安远生来就被父母抛弃了。”宋繁星抬眸,“和阳阳一样,但我会把他照顾好。”
所以说,是领养的吗。
宋繁星第一句并没有说谎,安远生来确实没有父母,一直是宋姑妈在照料。
不一会儿,交警手拿一个冰淇淋过来了,看见他们,略疑惑地摸了摸鼻子,“你们……”
宋繁星一看冰淇淋就明白了大概,瞪了眼安远,然后摸出自己的钱包,给交警道谢:“不好意思,我儿子他不太听话。”
“没事,不用给钱,就几块钱的事情。”
“拿着吧。”
现在很少人带现金,都是微信支付,宋繁星的钱包里都是零碎的钱,凑成的五块里还掺杂一毛一毛的硬币。
看样子,她生活过得很拮据,交警看着有些心酸,怕她过意不去,还是把钱收下了。
安远慢吞吞地吃冰淇淋,还想看两个大人之间的斗争。
但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沈天宁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
他知道,宋繁星现在不仅不是副校长,连教师资格都被取消了,留有案底的人是不可以从事单位编制的。
现在一些餐厅都不会招坐过牢的人做服务生,那宋繁星出来后,手头里并没有钱,还带了个孩子,她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叔叔。”安远吃完冰淇淋,准备要走了,笑脸笑成一朵花,伸出手握住他的腕,“我要走了哦,再见。”
松开后,沈天宁发现自己的手腕黏糊糊的,都是那个家伙留下的。
宋繁星已经领着孩子往远处走了,声音细而悠悠:“手擦干净,下次少吃冰淇淋。”
没有多想,沈天宁静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