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湿漉漉地从海里游上来,他们一家人几乎都是指着她采珠所挣的微薄银两过活,可是她腰间缚着的竹篓里采上来的贝壳越来越少更遑论贝壳里的珍珠。

婆婆连日来的苛责打骂叫陈姝心情抑郁沉重,索性坐在岸边看起了日落。

腥咸的海风轻柔地卷起海浪,落日熔金澄黄一片随着湛蓝的波涛轻轻翻卷。

陈姝蓦然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坐了一个秀拔的青年。

一扫烦郁的心情,陈姝喜笑颜开地对他说:“潮生,你终于来了!”

潮生扬起笑,指尖在她身上轻轻拂过,陈姝身上湿嗒嗒的衣裳顷刻间变得干爽轻盈。

“你怎么坐在这儿不回家?”

一提起这件事忧愁又袭上心头,陈姝撑着下巴向他努了一下嘴:“喏,我采上来的珍珠越来越少快些回去挨打的时间更长,还不如晚些再回去,要是婆婆放我让我去做饭说不定今日挨打的时间就更少了。”自小被婆婆责打惯了的陈姝早已学会苦中作乐。

长期被水泡着的竹篓已经不复原本青翠的色泽变得黑黄交加竹篾里夹着几根水草,里头零星散落着几颗不及小指粗细的珍珠,珍珠年份不好成色更别提了。

“这还不容易,我去帮你采不就好了?”

潮生神色认真,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为什么不请自己帮忙。

闻言陈姝眉头皱起连连摆手:“别,你能帮我一次帮不了我一辈子。”

“那我就帮你采一辈子珍珠好了。”

陈姝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敲打了一下变得又酸又软,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看着潮生认真的双眼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本来是他揽了一件麻烦事他却生怕被她拒绝一样兴高采烈地纵身一跃跳进海中。

海水溅开束束水花,波纹一圈一圈在海面扩散。

陈姝焦急地盯着平静的海面,明知道潮生不是人类她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一刻钟过后,潮生从海里走出,向她摊开的手掌里静静地放着五六颗硕大圆润的珍珠。

*

“海边近些日子要起风浪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如期侧过头看了潮生一眼,沉吟了一会说:“你的意思是回岸边的小屋子还是带陈姑娘回家?”

听到回家的字眼陈姝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几乎是刷地一下转过身子紧张地看着潮生。

潮生被两双炯炯的眼睛看着难得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当然是……回陆上的洞府。”

陈姝眼里的光骤然熄灭。

如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潮生急着赶回去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风浪,而是因为他快要蜕皮了,放她回去是不可能的,找个地方藏匿起来之前得将她安顿好。

那天如期不小心看到潮生手背上龟裂的皮肤和伤痕,他蜕皮迫在眉睫每日忍受着旧皮撕裂新皮生长的痛痒可是还带着陈姝在海边盘亘数日希冀能找回从前的那个陈姝。

潮生抱着陈姝御风而行照顾着后面的如期走得不算快,近一天功夫才到之前居住过的那个山洞。

“请你在这段时间照顾好她。”

如期看了一眼抱膝坐在洞内的陈姝又回视潮生,一脸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放心我不会趁这个机会将陈姝带走?”

“你果然是知道的。”潮生淡淡说。

如期摸摸鼻子,原来他是在试探她,她索性坦然承认:“师傅留给我的百妖谱里面有提及,蛇类一百年就要换一次皮,换皮完成之后实力更上一层楼,不过在这期间妖力会削弱,是吗?”

“对。”

他眉眼淡漠,好像她不是掌握了他生死命门般。蛇族蜕皮期对他们来说是最隐秘的事轻易不会暴露于人前,更不要说眼前的人还是一个以降魔除妖为己任的天师。

如期哑然:“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是相信我自己。”

那天潮生交代完后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找了隐蔽之处度过蜕皮期了。

“天师,那蛇妖走了,你就带我回去吧。”陈姝抓着如期的衣摆苦苦哀求。

如期沉默以对。

不是她不想带陈姝离开,而是潮生好不容易对她放下戒心肯信任她一次如果她放陈姝离开那么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都付之流水了。

所以面对陈姝哀求的目光如期只是叹了口气偏过头去只作不见。

“原来是我瞎了眼,你们早就狼狈为奸勾搭到一块儿去了,枉我和我爹娘如此信任你。”陈姝怒目而视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如期冷静地看着委顿在地的陈姝并不气她的口不择言:“实话告诉你,我打不过潮生的。如果这次放过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跑了你爹娘怎么办?潮生看着再是淡漠骨子里仍是兽类,一旦疯狂怕是要血洗陈府。”

不知道是如期冷漠的声音还是她描绘的残忍的可能吓住了陈姝,她浑身一震安静下来。

四下里浓云聚集狂风盘旋,飞沙走石刮倒草木,豆大的雨接天而下,间或几声电闪雷鸣,一副诡谲奇异之象。

与此相隔数里的一处山洞中潮生化成巨蟒形状粗长的蛇身狠狠撞向山壁,幸好山壁早已设下结界除了颤动了几下洞顶掉了几块碎石外山体稳稳矗立着,在外头甚至听不到那巨大的震天声响。唯有山林里敏感的飞禽走兽察觉到妖兽凶猛暴戾的气息纷纷窜逃。

潮生喘着粗气发出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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