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
文南奚川
这些年,我做决定前,习惯自问三句
「行舟在否。」
倘若行舟在,我在。
若行舟不在,我换。
为婉拒家中老人,非要送她去学校报道的盛(情qg),夏桑子偷偷改了飞澜市的机票。
等飞机落地,夏桑子在出租车上,给家里报了平安,便觉万事大吉。
反观她这边的平静,远在元城的夏家,却乱成了一锅粥。
夏家老爷子年过六十,仍(身shen)体硬朗,声如洪钟。一开嗓,后院桑树上休息的麻雀都受了惊,扇动翅膀飞老远。
“这丫头翅膀硬了,擅自行动也不报告组织”
夏老太习以为常,坐在旁边悠闲地喝茶。
这时,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她放下茶盏,拿过一看,慈祥地笑了笑,略有深意看了眼旁边的老伴儿,故意抬高音量,照着内容念道“报告夏首长,小夏同志已平安到达,现一切安好,请勿挂勿念。”
老爷子眉头一抖,面色有所缓和,气哼一声“没良心的东西。”
夏老太“哦”了一声,佯装要拨电话“那我跟桑子打电话,叫她别念书了,回来陪首长养老。”
“胡闹”老爷子一把拿过夏老太的手机,放在自己手边,“这丫头着急忙慌去报道,执意不让我们送,还不是为了那个臭小子。”
夏老太垂眸偷笑“孙女大了不中留。”
“她才十六。”
“是大学生啰,大姑娘一个了。”
论嘴皮子功夫,夏老爷子是比不过自家老太太的。
左思右想,也觉心头不痛快,老爷子上楼换了(身shen)衣服,拿上自己的宝贝象棋,像是要出门。
“外面(日ri)头毒着咧,你上哪去”夏老太回头问。
老爷子换好鞋,推门出去,忿忿留下一句“找孟家算账去,问问这老孟是怎么教孙子的。”
“”
军医大报道时间是两天后,宿舍还不对学生开放。
夏桑子拖着行李箱,本想去学校外面的宾馆开个房,先安顿下来,奈何老板看她未满十八岁,说什么也不给开。
最后只能厚脸皮,去跟宿管磨嘴皮子,把行李暂放在办公室,承诺傍晚来取。
忙完这些,夏桑子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她不敢多耽误,午饭也没顾上吃,往国防大体育馆赶。
今天体育馆有格斗比赛的决赛,经过三个月角逐,冠军归谁,就看下午这一场。
这比赛虽说,是面向大学生,实则,参赛者大部分,都来自全国各军校警校。面对一大波强劲对象,没点本事,不会有人傻到来报名挨打。
更不用提,在这一群人中脱颖而出,杀到决赛的六名选手,实力有多强。下午这场比赛,无疑是最精彩的,也难怪体育馆几乎座无虚席。
夏桑子找准国防大方阵,奋力挤进人群,勉强占下一个位置。
时间一到,主持人开始说开场白,之后参赛选手入场,每个选手代表不同学校,随着每个人入场,场馆各学校方阵,助威声一波盖过一波,比赛还没开始,火药味已经蔓延开来。
夏桑子目光淡淡,在这(情qg)绪高涨的场馆中,宛如一个局外人。
直到最后一个选手入场,眼神扫到赛场,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淡然(情qg)绪散去,眼尾也微扬起来。
那个男生(身shen)上穿着灰绿色作训服,腰带收得很紧,裤腿笔直且长,裤脚平整有力地扎进军靴里,从远处看去,像一棵直立于林中的白杨树。
夏桑子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少年眉骨英(挺tg),鼻梁偏高,脸颊轮廓出一个俊俏的弧度。大半年未见,他又晒黑了些,本就不(话,也透着股似有若无的戾气。
不止夏桑子,她所处的国防大方阵,看见这个男生,霎时,全体站起来,声音整齐为他助威“孟行舟,冠军孟行舟,冠军”
军校女生寥寥无几,纯男音助威声太特别,引得周围人看过来,而这些军校生全不为所动,面色不改,又喊了两嗓子,气势比刚才还要足,似对冠军之位志在必得。言语间的狂劲儿,彻底点燃,各高校之间的战火。
夏桑子穿着及膝长裙,外面(套tao)着一件米色针织衫,脚踩黑色小皮鞋,一头微卷长发被随意披在脑后,站在一群迷彩中,干净而柔和,有点突兀惹人眼。
她倒没觉得不自在,眼神随着孟行舟而动,看他要走到看台这边,取下头上遮阳的鸭舌帽,握住帽檐扬起手臂,在半空中挥舞,没叫他名字,只跟着军校生一起,喊着加油。
细软女音夹在浑厚男音中,几乎被淹没。
走过看台,助威声渐淡去,孟行舟却似有察觉,回头,抬眸,往上看去,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瞳孔微张,几种(情qg)绪揉碎在他眼底,不辨喜怒。
眼神交汇几秒,夏桑子以为他纵然不笑,也能理会她一下。
然而都没有,孟行舟看她的眼神就像陌生人,视线冷淡地收回去,径直往前走,再也没回过头。
孟行舟寒假回元城,两人见过一面,连再见都没好好说一声,生(日ri)刚过就离开,再没主动联系过她一次。
认识许多年,孟行舟这样对她,还是头一回。
夏桑子这半年多,备战高考的同时,想了很多种办法,去跟孟行舟取得联系。然而,不管是电话、短信乃至于书信,皆石沉海底,没有任何回音。
可他每个月,还是要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