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梦还是回了海城,只是手里牵着一个温暖的人。
她总是表现得很依恋她,好像新的恋情如暴风雨般卷席了她的世界,但这只不过是“移情”。每当看到曾经和沈夜熙同处过的旧景,她还是会不可遏止地感到难过。
空气很潮湿,滨海的都市泛滥着水汽,满世界都是悲伤的味道。
她的记忆力的确糟糕透顶,但人的嗅觉和记忆之间有不可言说的紧密联系,被这潮味所唤醒的,是她年少时的记忆——往日光景统统被光斑所环绕,梦幻而不清晰,记忆里干净清冽的少年满身光华,柔柔地伸来了手,唤道:“卫梦,快跟上。”
她一直在努力追随他的背影,可再怎么努力也跟不上,因为她实在太笨太拙了。
海岸线上一排的仿欧式古典路灯,在夜里焕发出暖金色的光芒。
卫梦叫薛采杰给自己去买夜宵,然后一个人沿岸走着,吹着海风。风里除了盐味,还有桂、昙、菊的混合香气。海城属于正儿八经的南方,气候温润,当帝都万物凋敝之时,这里还是满城花开锦绣。海城又成“昙城”,以昙花为市花,夜深了,昙花吐馨,白得雪一样的名花随意地绽放在马路中间。
卫梦低头走着,想起少年曾经跟他科普昙花的属性、种类和传说故事,内容她都忘光了,只记得她当时听得很认真,少年在夜色里的面容清俊如仙。
“呲啦——”急刹车的声音响起,一个戴着橘色贝雷帽的女子从火红色宾利里跳下来,蹿到她跟前,“卫梦?真是你?”
卫梦辨认藏在金边大框眼镜后的无华素颜,恕她的记忆力太差根本想不起来,她指着对方苦思冥想,“你是……”
“是我啊!华小蝶!”
华小蝶,卫梦中学时代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
华小蝶上了当地大学,与去帝都的卫梦分道扬镳。卫梦家出事的时候也没见她出席葬礼,她好像搬家了,卫梦去最后一次找她的时候,已人去楼空,她俩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小蝶!”故友的出现给卫梦带来一丝喜悦,“你什么时候回的海城?”
“我一直都在啊!”华小蝶理所当然道。
卫梦皱眉,眼前闪过华家爬满爬山虎的破败窗台,以及其邻居那句“哦,你说那个独居的小姑娘啊,她老早不回来了,房子也不租出去,就空着,不知人去哪儿了。”心里觉得有丝不对劲。
“那你这些年都住哪儿啊?”
“我家啊!”
卫梦一时不知怎么问,华小蝶眸子一转,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该不会去过我住的旧宅吧?那里太破了,影响我的创作情绪,所以我在靠近江边的别墅区里买了个新的房子。”
华小蝶看着依旧灰头土脸,不爱打扮,住行起居却都是土豪配置,想到她那脑洞清奇风格独特的文笔,卫梦觉得她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来来来,来我家坐坐。咱好多年没见面了,应该好好聊聊。”华小蝶热切地挽着她的胳膊,试图将人往宾利上拐。印象里,华小蝶清傲而内敛,并不是这么热情的性子,这让卫梦有些不适应,但又想到十年了,连沈夜熙都变成了渣男,宅女成为暴发户之后性情转变又有什么奇怪?
“不行,我还要等一个人。”
“什么人啊?你男朋友?”
卫梦犹豫了下,低头,“嗯。”
“那你打个电话叫他先回去呗!”华小蝶不以为意,她如今的行事似乎洒脱了许多,身上丝毫没有当年唯唯诺诺的影子。
白兔子卫梦拗不过她,“喂,嗯,我遇到了个老同学,她请我去她家里坐坐,你要不先回酒店吧。她啊,我很熟悉,也是k班的,叫华小蝶,以前我俩一起排练过话剧,她是编导我是主角。别担心我。”
另一头,薛采杰拎着好不容易等到的名店烧烤,挂了电话,他垂下头,喃喃自语:“凉了,就不好吃了。”低落的声音像水滴没入海洋,无人知晓。
华小蝶家外头是白色的独栋别墅,内置为北欧简约风,给人清爽又浪漫的感觉,倒是没她的车子颜色那么乖张。
华小蝶去了厨房,卫梦以为她会端来茶,哪只她笑嘻嘻地走来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将将将!这是我秘藏宝贝,一般人来我可不给拿出来哦!今天故乡遇故知,姑娘我高兴!来,好酒配好菜,这个夜宵不错吧?”她眨眼睛放电,另一只手上端着盘黄橙橙的阳城湖大闸蟹。
卫梦不曾平日里不怎么饮酒,当下有些犹豫,“我酒量不好……”
“没关系,我干杯你随意,就算你喝醉了,咱俩都是女人,你又不用担心我做什么坏事。”她贱兮兮地笑着。卫梦拿她没办法,在笑意盈盈的视线下,勉强地灌了自己一口,结果发现意外的好喝。她不懂售价高昂的红酒,也不理解上头的法文,只觉得这酒口感极好,一点也涩,唇齿间都是芳香。她不知品酒方法,囫囵地喝着,配着膏体粘稠的雄蟹,滋味相当不错。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华小蝶自然地问道。
“唉,别提了,就那样,浑浑噩噩,混吃等死,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卫梦吐槽起来,眼神失落又迷茫。
两人聊了起来,气氛融洽,脉脉然。
华小蝶不怎么说自己,一被问及,多半吞吞吐吐,左右不过是说,一直在写作,赚钱了,过得很滋润,每天吃吃喝喝浪浪浪,就是拖稿被骂和卡文的时候不太妙。
“对了,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