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门里的宫女回应道:
“听他们说,那名遇害的姐妹叫翠萍,我想知道,翠萍有没有单独出去过,在你们休息之后。”
“没有,现在管的紧,夜里不准随意外出。”华裳说道:
“入睡前后,翠萍有没有跟你们说身体不舒服,比如胸闷,头疼,呼吸困难。”南梦溪问道:
“没有,入睡时,我们还聊天来着,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睁眼时天都亮了,本想赶快叫她们起来,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华裳说着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形,不知是恐惧,还是伤心,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了,她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忍着哭声,好一会儿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起初,我还在想,怎么又起晚了,又免不了被皇后骂了,正想叫翠萍的时候,就看到她的脸——”
南梦溪不用听也知道,那个叫翠萍的宫女,死相定然不是很好看,于是又安慰道:“华裳,你们安心地留在屋里,不要哭,也不要闹,事情总会过去的。”
“我们出身卑微,不管有没有染上瘟疫,肯定会被赐死的。”华裳说道:
“你们放心,我会向皇后求情,只要你们不发病,我就不会让你们死。”南梦溪本不想向她们保证什么,可是看他们哭地心灰意冷,还是忍不住想为她们做点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宫女翠萍的尸体被烧尽。南梦溪来到灰烬旁,发现尸骨和草木灰都混在一块了,尸体处理的真是相当草率。南梦溪仔细清理草木灰,尽可能的把尸骨分离出来。然而,尸骨被火一烧,已经成为碎片,残留的骨骼也是一碰就碎,要想彻底把尸骨分离出来,已经不太可能。
南梦溪眼尖,就在尸骨碎片里,她找出了一根针,此针长度和人的手指差不多,粗细和绣花针一样。南梦溪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针的两端没有折断,尾端没有针眼,这无疑是一枚暗器。
宫里死了人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文武百官,这下慌了神,包括李善长在内,纷纷向皇帝进言,赶快移驾,去鸡鸣山。李善长还替朱元璋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外声称就说是去鸡鸣寺为民祈福,朱元璋听完,没有表态,弄得李善长心里七上八下。
南梦溪心里是反对朱元璋去鸡鸣山的,因为她认为这是有预谋的谋杀。南梦溪有一种直觉,宫外丧生的三百人,以及翠萍的死,都是针对朱元璋的。如果朱元璋去鸡鸣山,山上的防务肯定不如宫里严密,会为刺客的刺杀提供机会。南梦溪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跟外人讲,也不敢跟朱元璋说。如果朱元璋留在宫里,一旦染上瘟疫,自己定然吃不了兜着走。总之,不论朱元璋是否移驾,同样都要承担风险,而唯一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就是证明翠萍并非死于瘟疫。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可笑,这有可能吗?南梦溪密切注意华裳等人的状况,从早到晚,她们都安然无恙,没有发病,这与宫外的情况截然不同。南梦溪又想到尸骨碎片里的那根儿针,她有理由相信,翠萍是被人投毒杀害,而投毒的方式不是蝙蝠,就是这根儿针,其上应该淬有剧毒。南梦溪听白石讲过,江湖上有一种剧毒叫见血封喉,乃是从毒箭木的汁液中提取出来的,只是可惜,这根儿针已经被火烧过,没法验证其上是否有见血封喉之毒。
这一日夜,南梦溪没有跟随李靖辉巡逻,而是一个人躲在暗处,四处侦察,偶尔和李靖辉的巡逻队互动一下。小偷入室偷盗,进出都有自己的道,江湖人作案也是如此。南梦溪是江湖人,黑蝠也是,他们的道大体都是一样的,黑蝠来投毒,没准南梦溪真就能在其背后发现他,然后出其不意将他擒获,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深夜,南梦溪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屋顶上掠过,而后落到了院子里。南梦溪截住了他,发现此人黑布遮面,认不出是谁。此人见南梦溪拔出了七星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逃,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南梦溪紧追不舍,发现此人轻功了得,追了几十里,依然没有缩减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一直来到郊外山林。枝繁叶茂的树林遮蔽月光,周围比较暗,此人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南梦溪搜索四周,知道他就在附近,不敢大意。突然,一枚毒针朝南梦溪飞来,破空之声虽然细微,然而南梦溪还是听见了,于是用手中的剑格挡,毒针打在了剑身上,被成功拦截。随后,又有几枚毒针飞来,都被成功挡下。
“好耳力,一根儿都没打中,后生可畏。”树影后的人说道:
南梦溪认出了这个人的声音,他肯定是奔雷,于是回应道:“奔雷,又是你。”
“自大都一别,以为会阴阳两隔,真是没想到你能逃出天刑台。”奔雷说着,就从树影里走了出来。
“你们草菅人命,不杀你,天理不容。”南梦溪说道:
“哦?不不,那三百号人是黑蝠杀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奔雷说道:
“那翠萍呢?”南梦溪质问道:
奔雷闻言,居然笑了,带着嘲讽,说道:“翠萍,原来她叫翠萍啊,挺单纯的一个姑娘,只可惜——其实我用的是涂牛草之毒,可致人昏迷,面色发黑,然而却并不致命,换句话说,她是被你们活活烧死的。肉身之眼,晦暗不明,但凡他们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