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知道自己将要逃离这片让人憋得发慌的大海,众人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当即就开始收拾东西。
破碎的玉枕已经被随手弃置,桑玛本来穿着一条民族风的绣花长裙,她将下摆那层藏蓝色的布撕成布条,用其将铅球裹了几圈,直接贴身绑在腰上,用外套盖着。
救援船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上两个小时,胖子远远瞧见那船已经兴奋得冲它摆手高呼「你胖爷爷我在这」,就连沈立初心里也是有些激动,站在甲板上双手紧捏着栏杆。
铅球的下落换来的救助让宋范妮莎重新审视这次任务,记忆中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雇佣兵显得格外的扎眼,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缓缓靠近的大船,眼底晦暗不明,翻涌着难以言表的情绪波涛。
光头盘腿坐在胖子旁边,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地平线的方向。
只有桑玛仍是神色恹恹的模样,双手护在腰间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把东西丢了。
两艘船相接后,胖子第一个踩着颤巍巍的木板走上大船。
「哟!都在呢。」
胖子拖着一条受伤的肥腿从小船登上大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落在为首的人身上。
这个男人一头黑发用发胶梳着三七分界的发型,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是许久没见的祝显。
他自来熟地凑过去景亦身边,一顿抱怨:「景子啊,你不在,胖爷我这日子可真是难熬呀。」
随后几人也逐一登船。
桑玛看见景亦的时候,眼睛明显蹭的一下就亮了,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一下子将景亦搂进怀里,笑意张扬地开口:「景亦!我……」高高兴兴喊了一声景亦的名字,接下来的话才开了个头,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下来了,带着浓浓的哭腔说:「我想死你了!」景亦任她抱着,既不安慰,也不搭话,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
双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所有人都没有露出特别的异样,沈立初听到叶升凯的自我介绍后,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叶升凯。
姓叶的。
叶姓,八个氏族之一,后来与华家亲近,进入了政治的舞台。
叶升凯与这个叶家有什么关联吗?
沈立初发现这人眼角的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脸上,他蹙眉摸上自己的下巴,风餐露宿一段日子,脸上皮肤已经变得很是粗糙,满脸的胡茬刺得掌心痒痒的,他盯着叶升凯,发现他游移不定的视线因为他的手往上而停住了。
沈立初转动嘴边的唇环,咧开嘴笑了。
叶升凯突然对上他的目光,有些慌乱的别开,一下子又转回来,带着些怒气的瞪视他。
沈立初无所谓地耸耸肩,移开视线。
他没有兴趣和别人玩瞪眼游戏。
他这么转头,眼睛刚好落在甲板上,那里有一个男人,手里撑着伞,站在甲板的栏杆边沿,静静地远眺,他看的那个方向的除了弥漫着青灰色雾气和链接的海平线外,一无所有,但是他看得很入神,至少沈立初盯了他很久,他都一动不动。
就像……
僵直的木乃伊。
沈立初诧异的发现,江墙的注意力居然也从景亦身上转移到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色长裤,衣服的纽扣整齐的扣上,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后脑勺的头发剪得极短,刘海却蓄得长长的,把整个额头盖得严密无缝。
海面波光粼粼,男人看着海面波涛,眼眸半盖。
冷艳淡漠。
男人意识到他的目光,侧头看向他。
江墙说:「他叫祈洲。」
祈洲容颜并不出彩,所有五官都长得很精致,但拼凑在一起却没有惊艳的感觉,反倒是他那清贵的气质很是打眼,瞬间就吸引住旁人的眼球。
这种人物理应不是泛泛之辈,偏偏在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沈立初聊天间不时不着痕迹地打探起这个人的背景,结果没有一个人清楚,叶升凯直接给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回复:「人是景亦带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来头,但他们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沈立初想了想,对叶升凯这个答复有所保留。
最让沈立初吃惊的是,宋范妮莎跟江墙似乎很熟悉,一碰头就聚在角落轻声细语地交谈,远远看去,眉梢处眼眸里都透着欣喜。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景哥。」
他挤过人群,走到景亦身边坐下。
景亦对面的青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紧绷了多日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桑玛蜷缩在地上,躺在景亦大腿上,早已沉沉地睡了。
沈立初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心里感觉暖暖的,当下就用一种和缓而不吵耳的声线,给景亦细细地说了分别这段时间的经历,最后还不忘埋怨他几句:「景哥,自从你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可是没有一天过得安生。」
祈洲浅笑:「在一起就安生了?」
这是沈立初第一次听祈洲说话,他的声音低低,却并不沙哑,反而透着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沈立初愣了一会儿,有点迟疑地问:「我该叫你哥?」
祈洲也不知道愣住了还是什么别的,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喜欢。」
沈立初马上接话:「我都管他叫景哥,也叫你祈哥吧。」
话毕,他咧开嘴笑了笑,感觉二人亲近了不少。
祈洲这人看着冷淡,还有几分禁欲系的气质,可接触下来,沈立初觉得这人也不难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