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是最后一个被送上机的,四个男人避开他怀中的铁棍,同时抓住他的双臂。当所有人都进入机仓后,直升机开始向天上缓缓拉升,抽高了大概两米的时候,直升机的机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已经变成血人的景亦从上面跳了下来,冲击力让他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双手撑地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后站起身拖着摔断的右腿往前跑。

撤退中的光头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突然间见浑身是血的景亦向着他们跑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看见光头止住脚步,郎八和胖子回首一看,大惊之下连下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错愕中的三人就是这么一个停顿,已经让景亦越过他们往山下跑,向着前面的一个松林狂奔而去。

太白山顶是光秃秃的,可随着海拔越来越低,植物会变得越来越多。胖子这么一看就知道景亦的打算了,他是想借由这些植物作掩护,来不及细想,他一手一个扯住光头和郎八就跟在景亦后头跑。兴许是受伤失血过多的缘故,以景亦逆天的体力也只堪堪和光头他们三人跑了个持平,进入松林后,他停在一棵比较粗壮的松树旁,趴在地上徒手挖出一片草皮,露出底下刚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穴。

光头难得还能开玩笑般对胖子和郎八说了句:「瞧吧!我可没说谎。」

景亦毫不犹豫往里面跳了进去,他没有把草皮盖上,那幽黑的地洞就似在邀请三人踏进,郎八第一个跳了进去,胖子也跟着郎八往下跳,可他肚子卡了在洞口进退不得,殿后的光头见状哭笑不得的说:「胖子哥,这回你该减减肥了吧。」最后还是光头打松了旁边的泥土,他在上面用力推,郎八在底下用力扯,才成功把胖子送进地洞里去。

三人这么一弄耽搁了不少时间,可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追上来。

地洞里黑漆漆的,和光头上次呆的地洞大小差不多,只是这里没有积水,他们直接弯腰就可以进入通往下一处的小洞。这里的通道对于郎八和胖子这两个瘦子来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只是以胖子这么一个抵三个的吨位,每往前走一步都勒的痛,一路大小惊呼不断。而要命的是,这条通道比上次光头潜水过去的要长上许多,他们这么一折腾,花了近一小时才脱离狭窄的通道。

他们抵达的地方很宽阔,地上摆着一根点燃的白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山洞,景亦瘦瘦小小的身躯卷缩在一个角落,郎八过去看他的伤势,手才碰到他背上的衣服,他猛然转过身拍开郎八的手,面无表情却是粗声粗气地说:「滚开。」

「你见过我的,我是医生。」

景亦淡淡的看着他,脸上不见一丝痛楚:「你也是见过我的。」说完他继续刚才的那个卷缩成一团半趴在地的动作,只是空出右手放在身侧,似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拳弯曲着手臂,做出一个戒备的姿态,用力之下,右手手肘稍上处,那银黑色的子弹头正被绷紧的肌肉缓缓地推出,落在岩石地上发出叮咚的一声闷响。

郎八双眼紧紧的锁在他身上,胖子和光头被他凝神的动静吸引住目光,顺着郎八的视线看去,只见景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和那三个男人争执搏斗期间抓烂的衣服变成破布虚虚地盖在身体上,裸露的手臂上满布着血森森的子弹洞,此时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愈合。

除了那颗掉出来的子弹头外,其余伤口没有做任何护理便自动愈合。

胖子自觉无法坐在这个地方看这种诡异的画面,便和光头结伴去找出路,谁知道走到一半出路没找着,倒差点让自己给绕迷路了,只得摸摸鼻子回去原来的洞里坐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众人都累了,胖子衣服口袋里还放着无根巧克力棒,一人分了一根,胖子拿着最后两根放在景亦面前不远的位置,景亦听见动静睁开眼,正好对上眼前的巧克力棒和胖子悄悄退开的模样。胖子发誓那是他第一次从景亦的脸上看见目无表情之外的表情,他看向胖子的眼神带着一点错愕的呆滞,眉目舒张,连嘴巴也微微张开,半响后他才回复原来的无表情,低头将脸颊贴着地面:「……谢谢。」

按照胖子的说法,就是那一个示好的举动改变了景亦对他的态度,也是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一个质的变化。对于这一说,光头是表示不屑的。

这一段鳌太之路算是胖子、光头、郎八和景亦之间最初的开始。

胖子说故事的口吻极为有技巧,起伏跌了很容易让听者如同亲临其境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小立在一旁听得张口结舌,从一开始不停地追问到后来被同化,仿佛真的亲自经历了胖子和光头口中的那离奇而血腥的故事。

他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像景亦那么美好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经历,很匪夷所思,却又好像理应如此,只有这样的故事才能撑起景亦这个人。

江墙从椅子上起身,原地站了一会,小立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屏息静气地等着,他却一言不发离开休息间。

胖子是发现这空间的气氛沉闷得可怕,拉着光头就到外庭坐着,顺便跟那些外围女谈谈天。

小立将整个罢市翻了一圈最后在后门的阶梯上看见景亦。

后门向来没有人走动,多年下来整修也没顾上这里,凹凹凸凸的阶梯上积满一个个水洼,灰黑色的泥泞粘腻腻的沾满他的裤脚,他却彷如未觉。瘦削的背影卷缩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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