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问,车子上的人谁也没有回答。孙中尉“嗡”地一声头大起来。他怎么知道鸿明制衣厂在什么地方呢?他是昨天被关在禁闭室之后,靠思明递给他一个条子,才知道瑞县有这么个制衣厂。他连这个制衣厂在瑞县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还没搞清楚。
听得车子里面谁都不作声,魏先礼嘿嘿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别急,孙中尉应该来过吧,就让孙中尉带路。”
听到魏先礼的笑声,思明心里暗暗着急。他们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呢?现在连补救都没办法补救。看来,只能靠孙中尉临场发挥了。
孙中尉听了魏先礼的话,心里更是发『毛』。他又怎么带路呢?可是不带,不就『露』馅吗?“这个,我——”他犹疑不定道。
“怎么,不会走?不会吧。”魏先礼紧盯着不放。
“不是,我只来过一次。如今四周一片漆黑,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孙中尉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答道。
“别磨蹭,快带路。”魏先礼厉声道。孙中尉栽桩给他,已经让他气得七窍生烟,他必须翻盘过来,否则,还怎么在独立师待下去?他似乎已经逮着了孙中尉的把柄,有些得意起来。。
“别『逼』孙中尉,这么三更半夜的,的确不好认路。不过这个瑞县县城也就这么一条主街,认真辨别一下,应该会想得起来的。”思明语气平静地道。
思明的话提醒了孙中尉,可不是吗?瑞县县城的制衣厂他没来过,可是阳州城的几家制衣厂他都去过。制衣厂进进出出的布匹和棉花诸多原料都是靠车子运进送出,路窄了无法通过,所以阳州城的那几家制衣厂都设在主街道上。而且制衣厂的数百部缝纫机工作时会发出嘎嘎嘎声响,噪音很大,一般又都设在离居民区稍远的地方。这个瑞县县城不大,王副官说只有一条主街道。那么车子沿着主街道驶去,应该不会出错。如今正是制衣厂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加班加点是免不了的。有制衣厂的地方,一定会有灯光和缝纫机的声响。
想到此,他的信心上来了,对驾驶员道:“是的,我记得那家制衣厂就在这条街上,你慢慢开,我留意一下,估计能找得到。”
司机于是重新发动车子,沿着街道往前开。此刻,整个县城已经入睡,除了他们的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声响。路面湿漉漉的,遇到有路灯的地段,可看得见灯光中细细的雨丝如无数的线条柔美地舞动着。
孙中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街道两旁融入夜『色』之中的黑乎乎的房子,唯恐跟制衣厂擦肩而过。这真是最难最难的时候,他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心情紧张到极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唯有盼着出现灯光和噪音。
很快,街道两旁的房子由密集而转入稀疏,主街眼看就到尽头,可是依然没有见到制衣厂。孙中尉的心里在不断地打鼓,信心在一点一点丢失,难道不在这条街上?如果不是,又会在哪里?一想到身后的魏先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急得连额头上的汗水也出来了。
“这街道就要到头了,你的制衣厂呢?”魏先礼却是越来越兴奋。他就要转败为胜了,就要揭掉孙中尉的假面具了,这不是最高兴的事情吗?他的声音里充满欢乐。“你是不是记错了?哦不,你根本就没来过,什么鸿明制衣厂,都是你胡诌的,是不是?”
车子猛然震颤了一下,车轮已经碾上高低不平的土质路面,而道路两旁的房子更加稀少了。
“孙中尉,咱们还往前开吗?”司机也在怀疑了,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就照着孙中尉指的路开,他说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结束这场游戏。”魏先礼恶毒的语言又出来了。
“魏科长,你高兴得太早了,你瞧瞧前面的灯光是什么?”是思明冷冷的声音。
魏先礼往前一瞧,顿时,笑意僵在了脸上。
孙中尉也已经看到前面的一团灯光,在雨夜里分外引人注目。不,它简直就是指路明灯啊。刹那间,孙中尉的胸口犹如钻进一只小动物,狂跳起来。同时,耳膜里也传来了嘎嘎嘎的声响,虽然不响亮,在暗夜里却听得格外清晰。没错,就是了,它就是制衣厂。
当车子停下时,他们看见了灯光通明的厂区,门口,一个牌子挂在门柱子上:“瑞县鸿明制衣厂”。此刻,缝纫机发出的“嘎嘎嘎”的声音如暴雨般响成一片。
听说有部队长官深夜到访,年轻的制衣厂老板慌得忙不迭地迎出大门口抱拳作揖。
蔡扶桑披着军大衣走在最前面,思明紧跟着他,孙中尉落在后头。而宋朝带着四名士兵已经散开来,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思明一看到迎上前来的年青老板心里就有数了,他不正是那天来东山道观取『药』的志刚的表哥吗?而老板也在来人中认出思明,冲他很轻很轻、旁人几乎是看不出的点了一下头。思明便落后两步,朝身后的孙中尉呶了一下嘴。
老板会意,大声道:“各位长官深夜造访敝厂,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说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刚刚看到人群中的孙中尉,赶忙紧走两步,来到他跟前道。“这位长官,您也来了,你们难道是要看那批军服军被?可是还没到出货的时间哩。”
老板这话一说,众人都面面相觑,心想,原来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