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真的原来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去触碰一下,用自己的肌肤去感受一遍,用自己的脚去走一次,我们才能有所感悟。
报道后陈小姐和同行的三个女生被安排在一间临时搭建的活动房里住,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没有电视,只有两盏灯和一台收音机。
白天热的难受,晚上则又湿又冷,每天的饮食大致都是面条加一些青菜。男生还能到很远的地方上上网,女生只能呆在宿舍里聊聊天。陈小姐每天都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自己很好。
成长的第一步,告诉别人自己很好,即便现在可能很不好。
陈小姐被安排教一到三年级学生语文,原来的语文老师升任校长,原来的校长在地震的时候,疏散学生没能从学校里跑出来,一块留在里面的还有教务主任和其他几位老师,连同一百多个学生。
第一次进教室的时候,她发现教室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座椅是空的,她没敢问,只是重新排了座位。她心里知道,这些座位的学生,要么是家里没了大人,没心情再来上课的,要么就是想来,却再也来不了的。
新的学校还没建好,学生和老师同样被安排在临时搭建的活动房里。每次去上课的路上,陈小姐都能看见一座还算完好的大礼堂。陈小姐曾经私下问校长,为什么不把学生安排到大礼堂里去,起码那里条件好一点,凉快一些,也抗震。校长说住不了,地震刚完的时候那栋房子是用来放死人的,放了两百多具,都排满了。后来虽然都拉走了,可再也没人敢去,总说能在里面听见说话的声音。
陈小姐听完以后,好像从风中闻到了那浓浓的消毒粉的味道,又像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瞬间脸色惨白。之后每次路过礼堂的时候她都是快步走过,一分钟都不敢停留,晚上更是不敢往那边走。陈小姐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在支教的两个月里,陈小姐感觉自己经历了好多,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次上课的经历。那堂课本来上的好好的,可突然有一个小男生哭了,陈小姐赶忙:“老师,我想起同桌了。以前上课的时候,我们俩经常说话,老师老是训我们,但是训我们我们还是爱说。可是...现在他没了...没的说了。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上课不应该说话...也不应该哭啊。可是我很想他,我很难受。对不起啊,老师...”
小男生一边哭一边说完了话,然后继续哭。陈小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因为生死是如此的冷酷,一切言语在它们面前都是如此无力。
接着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哭,好像压抑的情绪终于达到了顶点。
“我也想他...”
“我爸妈都没了...我就只剩爷爷了...”
“我想我娘了,她也不在了...”
“我想我爸了,我妈说他会回来的,可我知道他回不来了,可我不敢跟我妈说...”
有时候我们会给孩子一个善意的谎言,希望他过得快乐些。有时候孩子会假装自己被骗了,希望大人过得安心些。
满堂的悲伤,满堂的生离死别,仿佛不是学堂,是灵堂。
在坐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有一位家人去世。到最后所有的孩子都聚在一起哭,陈小姐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好像悲伤会传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