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仙侠修真>亏我思娇>18.凡尘篇(18)

在我看来,无论赤鹿换过多少副躯壳,或许身份会变,言语会改,但心应该不会改。阿满天真,李长沨隐忍,卫题潇也没有十足的恶相,他能有多坏?

女掌柜的话也许言过其实,至少这一刻的凡尘里有我,我是第三个不恨他的人。

不亲自走近他,这些流言便都不算数,唯有我看见的才是真的他。

她又道:“他曾是个生杀予夺的人,如今失势被贬,难免有些怨怼,你现今去投靠他,只怕被他拖累了。”

“只要他愿意拖累我,倒也没什么不好。”我问她:“说天下人都恨他,那你恨吗?”

她将黄蜂腰一扭,靠在门边:“自他来过我的布庄之后,倒也没那么恨了。”

老祖宗怎么说来着,食色性也,看来没错。

江南水暖,不知是几月的天,寻常陌巷里下起细雨,几只剪尾燕从眼前低飞。我蜷坐在卫府门檐下,发着呆。

身后的大门在雨打芭叶声中被推开,赤鹿由几个仆人拥着走出来,他披着一件毛坯,发髻如玉,他以一把乌头伞挡着雨,伞身微微斜着,仔细看着脚下的路。

他看见我时忽而嘴角噙笑,似乎早猜到我会在。

我起身拍了拍膝上的水,起身让开,等他从眼前走过便追上去道:“你家缺不缺奴才?”

他暮然一笑:“给你的钱不够吗?。”便举步在仆人簇拥下上了门外赶来的马车。

我在雨中追上去,“别的呢?守门的?做饭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车轮缓缓滚动,走出去几丈远后,帘帷突然被掀开,他露出半张脸:“我的护卫刚被人劈成了两半,正好缺一个,你做吗?”

我举起双臂:“我打架一流。”

他的目光如炬往我眼底探,“能信的过吗?”

“我忠贞不二。”

“叫什么?”

“没名字的,你给一个吗?”

他抬手叩车,车轮缓停:“雨大了,你先上车来。”

我心中波澜平静,陡然神清气爽,看花是花,见色是色,万物都好,人间的雨也是好兆头。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还没修,便已经与他同车坐了,甚是满足,不经意朝他身边靠了又靠。

“画上那人是谁?”雨打声大,他突然说:“画中的人不是我,旁人看不出,我看得出。”

“捡的,那画是我在一座破庙里捡的,我这人平生没什么喜好,就是迷恋好看的脸。”

他应该不信,但终于笑了,真是春风化雪。

暴雨倾盆,车行的着急,很快停在一座被慈竹簇拥的青瓦白楼前,门外支着一把巨大的牛皮伞,由四人扶着,伞下一把梳背椅,一个少女坐在椅上,大眼如杏,脸颊肉绵绵的,云髻垂肩,上面的小辫子辫的漂亮。

她双手端在胸前缓步迎过来,每走一步脚都微微抬高,倒是极气派。

“我当你不想来了,我都在雨里等一个时辰了。”

赤鹿笑道:“这满朝上下,谁请我我都可以不来,唯独你不可以。”

竟然光天化日打情骂俏,我呸。

一群人浩浩荡荡簇拥着进了门,那少女屁股刚坐定,就将双眼横过来,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有几个红颜,但好歹不要将人带到我这里来。”

赤鹿又笑:“她是我的新护卫。”

“旧的呢?”

“被她劈成了两半。”

这回少女不再问了,二人坐在阔宅深处,远远望去,博山香炉缭绕,烟雾迷障,生出一种朦胧意境,意境中那二人又笑又谈的,有景有声,但我看着很刺眼。

早听说下界受劫的神君,多有在凡尘留情的,成婚的更是一大把,此来凡尘,我也早知赤鹿已是人间最平常的那一个,必然逃不过最平常的情\欲二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情有可原,不可端在眼前一寸一寸的计较。

阿满命短,长沨亦是,唯独卫题潇能活到赤鹿的模样,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何必计较细端末节。

可我还是不想看到,人心之狭隘,大概就体现在这。

雨息渐消,凉风过堂,香料也燃尽了,赤鹿提议到院里闲走一圈,我跟在身后。

姑娘又不高兴了,停在月桥上埋怨起来:“题潇,我就瞧她不顺眼,换掉她。”

赤鹿头也不回,只回她:“好。”

我去你奶奶腿儿!

她又道:“你倒是很听话,我以为皇兄贬你之后,你就不会理我了,你还是理我的,你还觉得我好吗?”

“你一直很好。”

她心满意足点点头,原地旋起身子,身子不轻不像燕子,倒像大白鹅。

“你跟着我吧,不但可以重回京都,我还能助你重新登峰。”

“公主身边,若是多我一个,便显得有些多。”

她眼底闪着光,将手抚在他胸襟上:“他们与你不同,他们是我的玩物,可我是你的。”见赤鹿笑起来,她也笑:“我不是床笫之间的俗物,是在朝野之中,帮你夺回一切的那一个。”

赤鹿嘴角噙着笑,不知在想什么,独自走下了月桥。

姑娘脸色终于沉下来,声音陡然冷厉:“你被贬至梅城已然三月,却没有被一贬再贬,是因为我在皇兄耳边说尽好话,一再保你,你现在拒绝我,只会绝了自己的后路。”

他足下一顿,走的飞快:“我对做人男宠没兴趣。”

他心情不好,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

两日后,那姑娘竟又来了。

她对着赤鹿一阵生拉硬扯,我正想提爪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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